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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这苇草铺成的陋塌上,一双暗淡的眼枯看着挣扎于寒风凛凛里的烛火,好像在看着自己的残生。
她能听见屋漏滴雨的声音,能听见风掀瓦碎的声音,唯独听不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她残存的意志使她双眼昏花、四肢麻木,闻不见风送来的清香,看不清零落窗前的花瓣,就连手指触及腿侧,也生疏得好似在触碰一个陌生的身体。
唯有她。稚嫩的女童在她身侧哭得几近无力。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女儿手中的温暖了。
“玉殷,”她费力地唤了声,嘶哑的喉中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玉殷,我的好丫头。”
玉殷盯着红肿的眼看着病榻上这个苟延残喘的女人,这个绵软无力好似半身已化作烂泥的人。
玉殷看见她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一只犹如枯骨的手,苍白而无血色,手背青筋显露,目光往上扫去,直至手腕处还有若隐若现的红痕,触目惊心。
玉殷死死咬紧牙关,强忍住哭意,看着母亲的手在眼前展开,一枚指甲片大小的赤玉耳环躺在手心处。
“玉殷,娘活不了多久了。”那女子像是极力忍住胸口的起伏,“拿上这枚耳环,去秦淮玉宇琼楼找一个唤作游月娘的人,她是娘的金兰姐妹,她会帮娘照顾你的。”
玉殷将耳环紧紧捏在手心里,抽噎着问道:“娘、娘能不能不死?金陵路好远,玉殷怕走错方向,找不到月姨……”
女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轻声安慰道:“不会的,娘相信玉殷能找到。”目光悄然转哀,“路走错方向又有何怕?人生那么长,总能找回来。只是世上的一些事,一旦选了,就万劫不复了。”
女子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紧紧握住了玉殷的手:“玉殷,玉殷,千万莫重蹈为娘的覆辙,被情一字栓住了脖子。世上不是没有情,只是太少太少,多的是虚情假意,你能分辨多少?我的好丫头,你性子纯,与其日后被情骗得半生颓唐,不如绝情绝义,还能寿终正寝!”
倏忽又似被抽去了全身气力,瘫下手臂,仰看破落的屋瓦,好似想透过瓦缝望见外头的天空。女子眼中噙满泪水,叹气道:“无情无义的人才能寿终正寝啊……”
像是一曲挽歌唱到了尾声,余音如扯断的丝缕,终被雨打风吹的声音掩盖。
于时,大明泰昌元年,登基不过一月的皇帝突染重病,有人进献仙丹,声称包治百病,皇帝信而服丹,暴毙而亡。此等奇事,百年未闻,朝中争议纷纷,百姓茶余饭后也乐于添油加醋。一时之间,天下热议。
远京师万里的应天府,自然也被此等怪事震惊。应天府,古今艳都,纸醉金迷之城。秦淮河畔,烟柳迷蒙,繁花似锦,莺歌燕语,柔丝软竹,言笑晏晏。
秦淮河畔多得是妙人艳骨,单是日常的水粉便将流经的河水染成了胭脂色。而河上,精致古雅的画舫在荡漾水波上游走,像是体态婀娜、莲步姗姗的倩女。
临河而立的一座教坊里,一名娥眉半蹙的紫衣女子正翘着脚坐着,左手捏着赤玉耳环对着日光一照,耳环边沿放出一圈耀眼的光晕。右手则时刻挽着一方丝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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