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刀 第55节(2 / 2)
仲川开好房,两人上楼,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有无探头。
他们不是要干什么大事,是习惯。
仲川确认一点信号都没有后,坐下,点了根烟,对闭着眼、单手摆弄打火机的靳凡说:“我给他说了这个地址,他今天肯定来,就是不知道几点。”
“他”指的是黄麦。
黄麦是黄粱的哥哥,黄粱是靳凡在战区带过的队员,也是当年被胡江海关闭闸门致死的几人之一。
靳凡在那次战役后一直相信胡江海的话,认为其他人没救是因为救不了。直到几年前,他去探望这几个与他并肩作战的队员的家里人,才从黄麦嘴里知道,是胡江海关闭了闸门,故意害死他们。
当时黄粱违反纪律,工作期间带了手机,在最后时刻给黄麦发送了信息,让他凭借这件事管胡江海要封口费,用以母亲抗癌。
癌是不治之症,即便拿到钱,保了几年命,母亲也还是去了。黄麦再见到靳凡,他弟弟这位上司,心中难安,就透露了实情。
本来靳凡都打算在北京南厂修车养老了,这件事使他震怒了。
他是那时唯一的幸存者,这让他意识到他对胡江海的重要性。他计划不停地作死,让胡江海为了保他而无所不为。到时候上头注意了,拔他这棵萝卜的时候带出胡江海这块泥,那胡江海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而选在癸县,是因为癸县在燕水,燕水是戈彦地盘。
他最早厌恶戈彦主要源于她对他父亲靳序知的伤害。
戈彦当年只是一个县级政府的文员,当时的靳序知也只是外交部的文员,但他为人温良正直,周围人都侃他是谦谦君子,风姿特秀。这么一个有品貌、有才干、前途大好的人,被戈彦一百个手段缠上了,也得到了,生了靳凡。
本来两人一起进步总有好过的日子,戈彦不,她嫌他油盐不进,不会利用公职给她带来一丝方便,毅然弃了他,开启无所不用其极的“晋升之路”。
靳凡以前小,不知道这些,靳序知也从不讲戈彦一句不好,他就以为父母是和平分开,只是母亲又嫁了别人,然后有了这些弟弟妹妹。
直到考入国防大学,他去跟祖父报喜,从祖母的怨声中知晓了一些实情,自此上了心,从多方了解到全部真相,开始对这个蛇蝎心的妈深恶痛绝。
起初也只是厌恶,想跟她划清界限,是她言语对他父亲的侮辱,近年来以“母爱”为名的骚扰,一览无余的利用之心,让他下了决心把她和胡江海划进一个筐,势跟他们鱼死网破!
只是现在林羌闯进他的计划,他要重新规划了——他们得死,而他要活。
今天,靳凡和黄麦约在这个旅馆,就是黄麦已经决定做证,把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
仲川只知道黄麦是黄粱的哥哥,不知道靳凡要干什么,但不妨碍他为靳凡跑前跑后。他看着表,对靳凡说:“今天都要过去了,他不是不来了吧?”
靳凡睁眼,眼神微变。
仲川不由得抖了一下,放下跷起的二郎腿,探身问:“怎么?”
靳凡站起来,往外走,长腿大步,快速下了楼。
仲川紧随其后,见状,再好奇也不问了。
靳凡回到车上才给黄麦打电话,拨之前就已经料到了结果,果然是关机。只有两种可能,黄麦又利用这件事去讹胡江海了,要不就是他真的准备做证,但被胡江海扣了。
他把手机往挡风玻璃处一扔,靠在头枕闭上眼。
胡江海这边的进度是这样,戈彦那边,虽然有部门开始调查杜佳游泳馆事故,怀疑她跟多年前未成年性交易案有关,却也没实际进展。
他差使仲川拜访癸县原书记张求河,镇长南北洋,县长马飞,打听原先泊门代工厂未成年性交易的事,次次是无功而返。
原先坚持上京告状的那家人也突然说没冤情了,他们的女儿不是被性虐致死,是自杀的。
调查停滞不前,案子无法推进,他没有身份,掺和不了,也就没主动权。
原先面对这种情况他是从容的,接得住招就接,接不住无非是伸头一刀,现在“接不住”三个字不能发生。
他得挡住来势汹汹的一切,保林羌安稳地入睡。她每天都很累,她得好好睡觉。
仲川下楼后没上车,只在前边,透过挡风玻璃看疲惫的靳凡,吁一口气。
三月下旬天还没暖,林羌试了一次大衣换风衣,隔天就换回去了。
这天,临近出夜班,急诊收治了一位镇里送来的病人,情绪不稳,急诊科医生查体怀疑脑部血管闭塞,形成血栓,给予镇静剂后安排检查。期间因为病人心脏有杂音,询问家属不得知,就联系了值班的林羌。
等病人情况基本确定后已经是中午了,林羌走出医院,看到一辆大型orv,不由得站住不动了,自然地把手抄进大衣口袋,看着靳凡下车,朝她走来。
靳凡冬天也是穿大衣过来的,刚过年小脏辫给他买了两个挺贵的牌子联名的棉服,他没要,他说西南冷,过去执勤一直穿袄,也挡不住风,这里暖和多了。
小脏辫愣了神,也红了脸,吸吸鼻子,一头扎进了工作间。
靳凡从林羌口袋把她的手拿走,挽好,牵上车。
林羌问:“今天不是阳光和豹子来接我?”
“我接你不乐意?”靳凡给她系安全带。
林羌笑:“乐意,心花怒放,看见你,我血管都热了,就想立刻跟你激吻。”
靳凡没理她,问道:“阳光说你今天要去一个手工店。”
林羌也不理他,拉着他腕子,“听不懂?”
靳凡扭头,问:“什么?”
林羌笑颜如月,皎洁清明,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恣意放荡,“激吻啊。”
靳凡盯住她:“听不懂。”
林羌拉住他衣襟,拽到身前,吻下去,用力吸咬一番。他好像喝了柠檬水,但只是酸甜的舌尖,她怎么那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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