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200节(1 / 2)
唐荼荼:“……我那是晕车。”
珠珠不信:“骗小孩呢,你分明就是想那个殿下了,你俩前阵子还夜里私会来着,我一看见他脸,我就全想起来了——爹听了这事儿差点吓死,捂着胸口缓了好半天。”
唐荼荼郁闷:“……你属鸭子的。”
嘎嘎嘎叫,一点小事说得全家都知道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天天想啊想的,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小丫头拖着音咿咿呀呀地唱了句。
唐荼荼翻了个身,胳膊蒙上耳朵。
算算大军行程,还没到边关呢,有什么好想的。
天公作美,连着几天都是晴天,到了晚上才会飘些雪籽,太阳出来就全化干净了。
唐家人每天动身晚,歇息早,人人全裹着大棉袄,这一路一点不苦,舒舒服服像出来旅游。
行到第五天,总算望到了天津府城墙。
城外的三岔口是个大集市,唐家到的时辰不早了,百姓陆续在收摊。唐荼荼拉着珠珠下车,挑了最干净的食摊买了几大碗卤肉,给先生们分了。
滚烫的热气蒸着脸,吃一口肉喝一口汤,特别满足。
“姐!那是什么!”珠珠盯着对面一家食摊挪不开眼。
唐荼荼对着招牌认字:“煎鲆鱼尾。”
小贩好手艺,把鱼煎得很香,老远都能闻得着,唐荼荼本想买来尝尝,一口咬下去就放不下了。
煎好的鱼皮子酥脆,里边刺少肉鲜,外头还浇了一层甜咸的酱汁,香得人舌头都能吞下去。
那鱼长得像个扁盘子,两只眼睛往一边凑,厚唇大嘴,长得很不像话,唐荼荼估摸是比目鱼一科的。
好多人都怕这个鱼头,所以鲆鱼头尾是分开卖的,饶是小贩一刀斩去了前半个鱼身,把丑陋的头脸都放到了另一个水盆里,唐大虎几人还是不敢吃。
叶三峰笑说:“二姑娘请我,我身上没装小钱。”
唐荼荼把整个摊上刚出炉的鱼都买了,由着他们去分,自己眯着眼睛欣赏西边的晚霞。
此处,子牙河与南、北运河汇合,所以叫三岔口,运河河道目测四十米宽,光是看看沿岸十几个宽绰的上岸口,便能猜到春夏秋三季的水运有多热闹。
入冬以后河道冷清,风光却也很美,河堤滩涂上的芦苇长得比人高,长廊栈道笔直,望不着头,堆垛规整的稻亭上有哨兵值守,渔民唱着歌,趁着结冻前多多网鱼。
外地来的人得检查户牒,排起了长队,半天弄不完。
天快黑了,唐老爷寻思这会儿进城不一定能找着合适的住处,打算在城外驿站呆一宿。驿站不接待百姓,一般是官家和带着官书的传令兵才能落脚的地方,伙食住宿都现成。
一伙人刚刚进去,院里几个灰衣打扮的奴仆对着他们打量半天,面面相觑。
其中有个管事模样的青年,打着笑脸迎上来:“敢问先生,可是要去静海县赴任的唐振之唐大人?”
“是我。”唐老爷纳闷应了声。
那青年一个长揖到底,笑得热情洋溢:“小的赵福,奉我家老爷之命,早早地出城来接迎,算着唐大人您家这两天就该到了,我今儿前晌才出门,可巧,后晌就等着您了!”
两边热络地说起了话。
唐荼荼大概猜到了,这位赵大人是上一任的县令,任期还没秩满,早早得了信,派亲信出城来接他们了。
那赵福说:“大人何苦住这驿站?不如直接回家去住,我家老爷已经把宅子拾掇妥了,进门就是家,您把铺盖展开就能睡!”
唐老爷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
有这么个熟人带路,什么流程也不用走了,守城军大致验看了户牒,就放他们进了城。
天津地势北高东南低,坊市规划远不如京城严密。
自前朝起,运河贸易日趋兴盛,怕雨季时三岔口涨水决了堤,于是先往南边挖了一条泄洪河,是西北—东南向的,直通入海。
到了本朝,盛家祖宗从天津起兵,当了皇帝了,总得把老家好好修一修,于是重新建城,为了避让这条泄洪河,西南角的城墙就修成了弯的。
贴着城墙行了半个时辰,又穿街过巷,总算到了静海县衙。
天已经大黑了,赵福带着几个家丁帮着他们解马卸车,忙出一头汗。
“这是衙后街,跟县衙呀就隔一条街,衙门里头公务琐碎,还没腾出来,等我家老爷收拾利落了,大人您一家再往衙门里头搬。”
唐老爷忙说:“劳累你家赵大人费这心思,我明日必登门道谢。”
赵福笑说您客气:“您远来是客,只管好好休息,我家老爷在吉祥楼备了宴,明晚为唐大人接风洗尘!”
管家伯递了块银子,赵福也不推辞,笑呵呵地收了。隔会儿他又折回来,唤了俩卖菜卖肉的上了门,给他们卸下了半车肉菜,米面粮油全准备齐活了。
唐荼荼大致瞧了一眼,这哪是二两银子能买下的东西?
刚才管家伯递银子时,她扫了一眼,也就二两碎银,初来乍到给个小利,让人家心里高兴。那赵福一文钱没要他们的,买这么些东西,说不定还得自己贴补。
唐老爷在礼部呆了多年,自认也算是个事事妥帖的细心人,却远不如这一个二十出头的管事会来事儿,唏嘘了句:“果然财赋之地,人文渊薮。”
这宅子是个两进小院,地方比家里原先的宅子小,紧一紧也能住得下。杜仲跟着客旅行走,他行程慢,还没跟上来,华琼派给的那些仆役得另找地方住。
果然如赵福所说,院里早早拾掇过了,窗明几净,桌椅板凳留了两套,各屋都挂上了簇新的棉帘,厨房是新粉刷过的,瞧不见半点油烟黄渍,连井水边上的青苔都烧过了。
这考虑得实在周全,唐夫人跟着老爷里里外外瞧了一圈,大感惊奇。
她叫人把车上卸下来的东西归置归置,把十来个仆役指挥得脚不沾地。主院才刚开了个头,唐荼荼已经把自己的院子拾掇好了,探头问:“母亲,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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