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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19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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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爷摸摸脑袋上的汗:“……荼荼啊,你到底攒了多少银子?”

张口就捐出自己将近两月的俸禄去。

唐荼荼才知道是自己捐得多了,干笑着打了个哈哈,避过了这茬。

她听着哥哥和爹吟诵了几首边塞诗,填了满腹文人热血和豪情壮志,顺带把最近夫子可能会考的题琢磨了琢磨,拟了几个题目,让哥哥回去想一想。

唐荼荼低下头,把笑藏进汤碗里。

爹能提起精神,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晚,皇上体恤朝臣,把朝会往后挪了半个时辰。

吏部、户部与兵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吩咐各地调度秋粮,头一批的军饷也准备好了,自两税法施行以来,光是商税就提高了一半有余,国库充裕不是假的,虽然军费一出就是几百万,却还不至于伤着元气。

然而,主将却始终没个着落。

朝廷重文,原本每三年一届的科举都分着文举和武举,文进士每届录二三百人,可武举却慢慢地从三年一试,变成了六年一试。

说起缘由,委实尴尬。边关几十年没打过大仗,国内也没人造反,外无边患,内无民乱,武官的任免和调度都慢,没那么多新的空缺能往里填塞,所以考上武举的壮士往往也只是发还故乡,从个小军官做起。

选取将才也越来越严,要先试策略,再试弓马,短兵长械、营阵兵法,样样不能落下。

有这能耐的男儿多数出自将门世家,慢慢地,民间考武举的越来越少,报名都报不满额,三年一试就变成了六年一试。

这会儿,青黄不接的窘境难住了文帝,朝会上嚷了几天,暂且议定主将为忠勇公老将军,六十岁的老将出马,算是镇住了人心。

退朝时朝阳正盛,照得丹陛似玉,光华流转。

晏少昰沿着石阶走上广场,听到后头有稳重的脚步声跟上来。

他回头去瞧,拱手行了一礼:“赵大人晨好。”

这是吏部尚书赵大人,眉头与鬓角都斑白了,今年六十四了。

几年前,萧太师举家回江南时,赵大人曾借着老母病逝为由,一并上书致仕,皇上夺情不允,苦口婆心地劝他再留几年。

那以后,赵大人像是安了心,一年又一年地撑下来了。

赵尚书笑道:“晨好什么呀?老了,老了,清早上总是脑袋涨,太医诊了诊,说是肝阳上亢,没准哪天一阵风过来,人就倒了。”

照两人关系来说,这寒暄明显热络得过了度,晏少昰眼神微动,立刻换了称呼。

“赵伯说笑了,您老当益壮,三九天都能骑马上朝,连我都比不得您。脑袋涨,想是有愁事,您是父皇的股肱,要好好珍重身体啊。”

两人走在御道上,间隔足有半丈远。

今年是官员的大考之年,考察的是官员任期内的政绩,有政绩的升官,没政绩的罢免。吏部手里握着任免大权,满朝上下全盯着他。

晏少昰仔细斟酌着词句,慢慢开口。

“最近得了一尊鬼工球,是云南孝敬上来的,乃是奇匠骆十二指花了两年才雕刻成的。我是粗人,不懂这个,赵伯有空去我府上坐坐,也替我掌掌眼。”

朝中人人都知道赵乾明赵大人两袖清风,他府邸就在皇宫跟前,进进出出,多少锦衣卫盯着,探出的信儿都是赵大人清正廉洁。

要不是这回查了傅九两的账目,晏少昰也不知道赵尚书这十来年一直搜罗天下奇珍,用很是稀奇的法子避人耳目,搜罗了许多奇珍入库。

鬼工球是象牙雕里最精奇的一种雕法,也叫牙雕球,会将一根象牙雕出十几个空心球,内外层层嵌套,每一个球上都镂刻有精妙绝伦的花纹。

至于“骆十二指”,据说这人是个天残,两只手各比别人多一个指头,尤其擅长牙雕,见者无不称奇。东西正投赵大人所好。

赵尚书朗声笑道:“该是我请殿下来府上作客才是。可惜今儿不巧,老臣那小孙儿今儿满月,后宅妇人闹哄哄的,可不敢请殿下过府,给殿下的耳朵吵出个好歹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您家人丁兴旺,好福气。”

两人就着家事谈笑片刻,等走出了太和门,赵尚书才低声道。

“殿下先头吩咐,叫我留意周围几省四五品的官员缺额,地方不要太远,离京城越近越好——老臣思量再三,挑了天津、永平、太原与邯郸,这四地都有缺额待补。”

“其中,以天津和永平府为上佳,这两地都是直隶地界。天津是要增补官员,分漕司之权,这事儿殿下是有数的。”

“至于永平嘛,那地界穷,但明年要开办海务,筹备水军,清剿海寇,办好了也是大功一件。”

晏少昰立刻抓住了“天津”。

漕司说的是转运司,管一地财税与漕运,经济大帅是也。漕司也兼管刑讼治安、考察官吏,职权很大。

各省漕司都是从京城调度过去的二三品大员,是忠心耿耿的天子近臣,可皇上跟前再忠心的人到了地方做大官,经年累月,也会搭起自己的私巢,越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底下越是臭的。

这些年商业蒸蒸日上,父皇防备各省漕司专擅,一直想增补官员去分权,瞻前顾后好几年,如今终于要迈这一步了。

最关键的是……天津府的漕司是皇兄的人,三年前调过去的,任期还有三年。

天津,王畿之地,享尽津渡之利,上头又有长官照应着,确实是个好地方。

“赵伯等我三日,我琢磨琢磨。”

晏少昰在太和门前等了一等,目送赵尚书骑上马,在家仆簇拥下走远,他才上了自己马车。

叁鹰屁颠屁颠凑上前:“殿下,是不是要让二姑娘过来一趟啊?好嘞,我这就给姑娘传话去。”

说完,骑着马哒哒跑了。

唐荼荼从琉璃作坊出来,被锅炉粉尘呛地打了个喷嚏,咕哝了声:“谁想我?”

叶三峰哈哈大笑:“咱姑娘长大了,外边有个把小子惦记也是应该,姑娘可得擦亮眼睛仔细挑喽。”

他扭头瞧着,却没从二姑娘脸上看见羞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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