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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15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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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措辞并不讲究,周围诸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韩少卿眼皮跳了跳。

“姑娘的意思是,这毒是专门冲着皇室来的——该中毒的这些人里头,谁没症状,谁就是提前服了解药?谁症状比他应有的症状重,谁就是装出来的?”

唐荼荼谨慎补上一句:“也要分体质,身体虚弱的人可能反应更大,但基本上就是你说的这样了……不过这些别往供状上写,我说得也不一定对,我不负责的噢。”

韩少卿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停下一个和煦的假笑上。

“唐姑娘受累了,还需往这儿摁个手印,上奏圣裁。”

太子拿过这状纸扫了一眼,并无不妥,才徐徐道:“这孩子是叫我带入宫的,头回面圣就吓坏了。槐序,你换几个人名交差去罢。”

韩少卿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并不多问,在内监与婢子名录中随手挑了几个,誊到供状上了。

他们一行人匆匆离开。

唐荼荼靠着回廊坐下,仰头望着东方升起的那条金弧,这是清早六点的太阳。

直到被朝阳晒得眼睛酸疼,她才眨了眨,又屈伸手指、转转脖子,摸摸皮肤,检查着末梢神经。

她在后世听过各种匪夷所思的化学武器,生怕神经毒素导致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好在眼睛没事、运动神经正常,思考也敏捷,有轻微的耳鸣,但没影响听力,就是头疼得要命。

身侧忽的响起声音。

“方才,可还漏了什么没说?”

唐荼荼吓一跳:“二殿下怎么还没走?”

他昨夜的衣裳还没换,逢在新陈代谢最快的、少年与青年相接的年纪,一夜没见,下巴上有薄薄一层胡茬冒出来,是浅浅的青色。脸色也不好看,负着一只手站着。

唐荼荼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二殿下那偏头疼也犯了,他额角的筋络都在蹦,颔骨咬得紧实,眼角眉梢结霜挂雪的,绷了一整夜的精神还没松。

这架势像极了兴师问罪,几个婢子瞧得惊心动魄,轻手轻脚退出了院子。

——漏了什么话没说啊……漏了可不少呢。

唐荼荼眼珠一动不动,心思转得飞快。

兄弟阋墙的事不少见,可九殿下一个三岁大的小孩,就算是个早慧的小神童,跟他们也争不到什么,太子不至于对个孩子下手。经此一事,姚妃估计也废了一半。

唐荼荼估量着该不该说。

眼前人极轻地叹了声:“你又想糊弄我。”

他一宿没睡,形容憔悴,嗓子也哑了,听着还怪委屈的……

唐荼荼心一下子软了个稀巴烂,立马把九殿下的事儿坦白了。

“……母妃病了?太医多了?香香?”

晏少昰嚼着这几句童言稚语琢磨。

清早的药刚送过来,唐荼荼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大半碗,味觉复苏,剩下浓稠的药汤底儿,滤得不细,有磨嗓的粗粝感。

她知道药性全在这么几口上,硬是一口一口地咽下去,苦得整张脸都变了形,伸手要去拿水壶,让二殿下给截了。

“不能喝茶,茶解药性。”他把果脯碟子往前推了推,“吃一颗甜甜嘴就行了。”

宫里的小食讲究,果脯上包了一层油纸,唐荼荼手指还是僵的,抖抖索索没剥开这层纸,正打算上牙咬。

下一秒,手里的果脯就让二殿下摸走了,剥了皮,又凑到她嘴边来。

后头是几根玉雕的手指。

唐荼荼张嘴叼了,酸酸甜甜的味儿在嘴里散开,她含糊道了声谢。

“我起初以为香香是个人名,跟我爹跪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劲,立刻想到了九殿下的用词——那孩子爱说叠字,火火、坐车车,都是叠字,香香应该也一样。”

也确实是先入为主了,前头她就觉得那孩子耳清目明,不像“痴儿”。

痴儿在后世叫小儿痴呆,是智力发育迟缓,连带着影响了语言、运动神经中枢,唐荼荼虽没仔细了解过,却也大概知道“痴呆”是什么样子——目光呆滞、行动僵直、没法沟通。

九殿下虽不怎么说话,可那孩子一整晚的所有行为都有着明确目的性,是要与她接近。

最开始,他用剔蟹钎在桌上划拉、在她手心描摹、还有在烤鸭饼皮上刺字,全是在传信。待唐荼荼看懂了那十个字,满眼惊诧之后,九殿下就不再写了,趴在桌上望望这个、望望那个。

姚妃住在西六宫之一的长春宫。宫里宫外虽只隔了一道门,但出宫开府的皇子就算半个外人了,而后宫是父亲的后院。

晏少昰一般只往皇后和太后那儿走,除非年节时给老太妃们请安,别的时候他四处乱走,保不齐会被安个“失仪”之罪。

他与这九弟只每年年节时见几面,和唐荼荼想得一样。

晏少昰忖道:“小九是父皇的老来子,父皇以前偏宠他,常为小九不言不语忧心。今年小九才开始认字,能写字已是不易——你从他只言片语中揣摩实情,实在心细……”

唐荼荼知道他的意思。

姚妃有间歇的疯症,又是道士唱戏,又是夜夜冒鬼影的,她听一个三岁稚儿写了十个字,还留意到了这十个字里头的信息,及时发现了香的问题,妥妥是立了个大功。

晏少昰:“至于是不是早慧,我跟父皇知会一声罢。”

那就好。唐荼荼尽到了传话之责,将这个不知往哪儿摆的小包袱撂给了他。

她想了想,小心问:“皇后……为什么身体抱恙啊?”

皇家一年就这么几个盛宴,后位空着,实在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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