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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 第4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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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爷听进去了:“是怎么个厉害法?”

唐厚孜道:“才思敏捷,信手拈来的全是精妙绝伦的句子,但却不拘泥于经典,全是他自己的所悟所得。考官问的普普通通一个军防兵甲题,他竟能从西北边防、中原关隘,一路讲到江南海事,越讲越深。”

“爹,您知道么,他说到后边,我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这……”唐老爷已经接不上话了。

全家人都听得愣神,谁也没注意到唐荼荼的表情慢慢变了。

仿佛一道灵犀劈过脑海,唐荼荼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越跳越快——通晓边防、关隘、海事的奇才?还跟自己同岁?

唐厚孜喃喃道:“满屋坐着的十多位老先生,全都鸦雀无声,眉头深锁,听着那小公子一人讲。后来,翰林一位高官,还有国子祭酒大人,竟与那位小公子当场辩答起来,一连问了他七八个问题,每一问他都答得精彩。就连一旁抄写的两位录官,都听愣住了,无一人落笔,事后他们才把那位小公子留下,让他重新答一遍,好誊录下来呈到宫里去。”

唐厚孜双目失神:“……真是好厉害啊。爹,那小公子跟我年岁一样大,阅历学识,都叫我难以望其项背了。”

唐老爷听了这事儿,虽然也惊也奇,却更怕儿子钻了牛角尖,学心不稳,连忙慢声细语地安抚他。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越是知道自己不足,越该多读书,多见世面。义山啊,你们夫子常说的学而无涯,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唐厚孜双眼渐渐聚起神:“爹你说得对,是我想窄了。”

唐老爷点点头,又笑道:“既然是个少年英杰,趁着他还在京中,我儿看看能不能与他结识。你们小少年能说到一块去,与这样博学的人多谈谈心,于你大有裨益。”

“我知道啦,谢谢爹。”唐厚孜目光坚定起来。

唐夫人这一天脸上就没停过笑,见天色擦黑了,忙让厨房呈膳,一桌子大菜摆开,把前院两位先生也请了来。

当家女主人,事儿又碎又多,唐夫人一整晚絮絮叨叨,安置儿子中举后的事宜,又忽的想起来:“回头我还得谢谢你容姨去,她定的那举子房位子敞亮,咱家多多少少是沾了她的彩头的。”

唐荼荼勉强回了神:“容家少爷中了吗?”

“中了的,容家昨儿前晌就放了鞭了,听说考得比你哥哥差一些,五十名开外了。回头你们见着了容家,可不要当着人家面儿说。”

唐荼荼点了头。

虽说容夫人是个不拘小节的,但事关孩子前程,少不得要计较些,不能专门去刺人家耳朵。

唐家人顾不得歇息,第二日,又一大早回老宅告慰祖宗,晌午紧锣密鼓地请了学院几位夫子来吃谢师宴。唐老爷陪着夫子们小酌几杯,一家人正热闹着,却听外院又来了人。

“什么人?”

前院来报信的仆役瞠着眼睛,小声叫道:“是个穿紫衣蟒袍的大公公。”

紫衣近红,是公公中的第二品,放宫里,起码是各宫殿管事的级别。不知人家来由,唐老爷出了半身冷汗,忙带着全家出去迎。

那公公慈眉善目的,手里持着一个黄封的圆筒,却不念,里边装的好像不是圣旨。

唐家人心提得老高,只听那公公笑眯眯道:

“今年乡试少年英才云集,光前百名之中,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就有十余人哩。皇上高兴得不得了,御笔亲点了一张‘神童榜’,你唐家少爷盖过了河北、天津多位小才子,夺了头名!”

“这可、这可真是!”唐老爷激动得话都说不囫囵了。

他做官多年,又给金銮殿看了半年门,最清楚这御笔亲点的分量——御笔圈出来的神童第一名!

唐家人高兴得差点晕过去。

第44章

千恩万谢地送着那公公出了门,唐厚孜仔细净过了手,才敢捧起那卷黄筒。在爹爹和夫子们灼亮的视线里,他小心翼翼地展开。

“神童榜——”书院山长喝得微醺,眯着眼睛念出来:“榜首,京城唐家第四辈孙,唐厚孜,祖籍山西太原府。”

“第二名,天津府武清县,萧临风。”

“第三名,原山西太原王氏,去岁改籍入河北深州,王世梁……”

“第四名,河北清河崔氏……”

“第五名,河北范阳卢氏……”

念榜的山长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满桌夫子竖着耳朵听名次,各个露出了惊讶表情。

打头的义山,竟压过了一排名门望族?!

乡试都是糊名批卷,卷上也不能做任何特殊标记,考官们拿着卷认不出谁是谁,就不会有所偏倚,批出来的卷全是真成绩,这个次序可是毫无水分的。

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一个个的可全都是京畿地区的五姓七族啊,历朝科甲,累世公卿——这回乡试竟被义山压在了下头?

“好好好,我儿了不得!”

唐老爷大喜过望,比得知儿子考了十九名更欢喜,几位夫子也与有荣焉,让人将这神童榜好好供起来,万万不敢损伤了。

刚才那位公公是带着宫中侍卫来的,一伙人架势大,左邻右舍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会儿人走了,各家都派了仆人来探信儿。唐老爷让管家与他们透了个底,顾不上接待,只好先合上大门,继续陪夫子们吃席。

自看清那榜上的第二名后,唐厚孜仿佛被轮了一记重拳,半晌没回神。

他愣愣道:“第一……怎么是我呢?那位天津府的小公子分明比我厉害得多……怎么会是我呢?皇上怎么会选我做榜首呢?”

坐在他左手边的唐老爷手一哆嗦,攥着的酒杯没拿稳,洒了一桌。

他忙斥道:“义山,你胡说什么!这是皇上金口玉言,皇上还能有错不成?”

席上几位夫子也觉得这话头不能开,出了这道门,外边多少耳朵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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