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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子(重生) 第4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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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不要声张,方才是不是陛下?”

“是。”卷碧将刚才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萱,“女郎,这两位是太子殿下的人,张大监让她们留下来帮我的。”

王萱有些诧异,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很合理,只是裴先生算无遗策,实在太可怕了,好像所有人的行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两个宫女对宫中最为熟悉,连忙将王萱和卷碧带到一座偏殿,找了衣服让她换上,这才告辞离去。王萱怕郑氏和元稚担心,也怕有人藉此生事,匆匆回到了重华宫,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不多时,裴贵妃也回来了,叫停了曲水流觞的活动,一行人又回到重华宫前殿,一直饮宴直到日落才各自归家。

王萱一直看着裴贵妃,若有所思。

回到家中,王萱把在宫中遭遇的所有事情拿出来与卷碧回顾了一番,眼前迷雾却越来越重,几乎看不清人们脸上的面具。如今能够确定的,就是她今日落水,并非安阳公主所为,至于是谁——

王萱脑中一缕思绪若有若无,好似被什么东西牵绊了一般,不论如何挣扎,也到达不了真相的彼岸。

“卷碧,今日在宫中所见所闻,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阿翁他们也不行。”王萱抚摸着手底度厄的小脑袋,这小东西吃饱喝足,圆滚滚的一团,像个毛线球一样,实在憨态可掬。

桌上放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信。

此时,宫中。

宫宴散去,裴道如只觉得身心疲惫,这么多年过去,在民间生活太久,她好似忘了当年在裴氏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亦或是如今身居高位,不再想附和敷衍那些人,只想随心所欲,不受拘束。

文惠帝未经通传,独自走了进来。

“听说爱妃今日举办宫宴,为朕和太子祈福,爱妃有心了。”

裴道如一惊,连忙起身行礼,却还是慢了一拍,文惠帝不以为忤,反而握着她的手,一同坐在了榻上。

“今日朕去奇华殿,安阳也在,她少不更事,做了错事,满朝文武弹劾,她怕得不得了,躲在德妃怀里哭,眼也肿了,人也憔悴了许多,朕看着,真不是滋味。”裴氏性情温和,最擅长倾听,只要望着她那双似水柔情的眼眸,文惠帝就忍不住将心底的烦闷倾吐出来。虽然淑妃也是如此,但裴氏与淑妃不同,她很聪明,能为他出谋划策,处理起国家大事来头头是道,文惠帝便习惯了遇到难题就来问问她。

裴道如与德妃暗中斗法也有一段时间了,德妃这人,若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就是她的谄媚与巧舌,文惠帝忍了她这么多年,崔氏倒了,德妃还能卯着劲复宠,也是她的本事。

“妾身不知前朝事,只知道陛下应当舒心,少忧少思,说到底不过是一只猫,命安阳公主认个错,赏赐一些贵重东西便是,端安国主想必还会感恩戴德。”

“他们弹劾的可不止安阳虐杀玲珑这一件事,这安阳,实在是放肆了些。这两年朕的精神愈发不济了,她只会胡闹惹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裴道如嘴角轻撇,眼底闪过一丝不麻烦,口气却愈发轻柔,道:“这女儿家,在室时都是长不大的,安阳公主金枝玉叶,性情飞扬些也不妨事,其实公主去岁已经及笄,也该是时候相看驸马了。”

文惠帝忽然想起今天没见到的王萱,问:“午后德妃身子不适,太医诊断,说是少眠多梦,需要流云香助眠,朕记得宫里只有你得了半匣,所以来你宫中取香,在后殿遇见了嘉宁县主的侍女。许久不曾听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如今出落得怎么样了?朕记得,这孩子是今年及笄吧?”

裴氏有些惊讶地问:“陛下怎么会在蓬莱殿见到嘉宁县主的侍女?”

“重华宫与蓬莱殿后殿相通,想必是迷路了吧?说来这孩子天生貌美,满腹诗书,又孝顺守礼,王朗这人,朕虽不喜欢,却还是倚仗他的,他教养出来的孩子,不论如何都不会差,嘉宁县主幼承庭训,宜室宜家,一旦及笄,想必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就在裴氏以为文惠帝对王萱贼心不死,依然想要召她入宫之时,文惠帝话锋一转,道:“阿衍明年就成年了,朕想趁着自己还没糊涂,为他择一位太子妃。道如,你看嘉宁如何?”

裴氏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爬起来,既报了仇又有了无上的权柄,她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因为裴稹,那个暴雨寒夜沐光而来的少年。

少年带来了她孩儿的消息,他说:“裴氏,你的孩子死在十年前,通州明良渠坳村一户农家。萧纲登基后,连你们母子的下落都不关心,任由你和他流落民间,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而那贺氏,她是推你入江的罪魁祸首,你难道就不恨吗?”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雨夜的凉意,残忍却又带着诱惑。

他将一枚青涩的“果实”推到她的面前,引她吞下,自此,不知何处而来的少年裴稹,成了她裴道如的儿子,带着她的恶念,回到了京都,一步登天。

但是,她是多么不甘心啊!这一切,本该属于她的孩子,他没有死在湍急水流中,倔强地降生在这世上,却被接生婆偷走,卖给了贫苦且残暴的农户,受尽折磨,死在了四岁那年,从未享受过人世一丝温情。

她不甘心!

第85章 擒贼擒王

五月底, 元稚及笄,镇远将军府车水马龙, 杨氏在廊下迎接宾客,元稚坐在内室,不停地张望着窗外的回廊。

王萱坐在她身边, 看着她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忍不住问:“阿姊,你在等什么人吗?”

“没……没有!”

“哦, 我知道了, 是邱兄。”王萱淡淡地说,眼角余光偷偷瞟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通红, 不由得笑了起来。

王荔捧腮坐在窗边小几旁, 望着院子里忙乱的侍女们, 突然看见月亮门后头站着一个穿着青衣,身姿挺拔,四处张望的人,笑起来:“元姊姊,你来看看, 那里有个人——”

元稚猛然站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窗户,还绊倒了一张小杌子,慌里慌张, 好像做贼似的,等她看见了门后的人,脸上却浮现出了羞涩的笑容,捂着脸躲在窗边偷看。

“邱兄来了吗?”王萱突然在她耳边冒出来一句话,“前几日见邱兄,便觉得他有些心神不宁,没来得及问,今日有空,我去问问他。”

王萱回京后,因为王苹和王荔对京都风物好奇,常和元稚一起,带着她们出去踏青郊游,有时是许崇陪着,更多的时候是邱净之同行。邱净之为人风趣幽默,待人也温和可亲,兼之他出身贫寒,四处游学多年,很有见识,聊起天来从不会让人觉得枯燥无味,王萱也渐渐地明白了,为什么元稚会对他倾心。

邱净之是一个温暖柔软的人,阿姊也是。

“皎皎!你又在取笑我?今日我生辰,你还这样作弄我,等六月十五到了,我也要笑你与太——”元稚惊觉失言,支支吾吾地道起歉来,“皎皎,我不是有心的……”

王萱勉强笑了笑,先生已经许久没有给她回信了,就连阿兄也是,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她心里担忧,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事,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近来心情不大好。

“去吧,阿姊,邱兄在等着你。”她推了一把元稚,后者歉疚地看了她两眼,还是走出了屋子,向着月亮门去了。

邱净之在月亮门后左右踯躅,见元稚出来,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表情,青涩而真诚。元稚脸颊微红,轻声道:“邱兄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邱净之原想说,是王萱让他早到,说是之后宾客一多,元稚未必有时间单独见他,“今日是你生辰,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早到一步。阿稚,这是给你的生辰礼。”

元稚接过邱净之手里精巧的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玉簪,簪头刻着桃花样式,虽然做工并不那么精致,却生动可爱。元稚将匣子收进怀里,小心珍藏起来,还对邱净之露出一个开朗的笑来。

邱净之抿唇看着她的反应,若不是王萱提醒,他可能一直意识不到,元稚对他的好,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而他,心底那些隐秘的思绪,也被王萱抽丝剥茧,剖开细看了一番,原来他口是心非,只是碍于出身低微,一直不敢承认。

元稚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天真善良,又与他投契,同她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烦恼忧愁都会被抛诸脑后,而他邱净之,只不过是个出身寒族,尚无片瓦遮身的小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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