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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挟爱行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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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叁起案件明面上看没有多少共通之处,可只要稍微细究就会发现,受害者都是父母,且都是有愧于孩子的父母。

这样推算下来,凶手应该是某个对父母心怀怨恨者。

可他该如何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一切呢?

李哪吒思考过叁种可能:人类中持有特殊高级器械者,妖怪中身负强大本领者,以及就是幻化成风、难以被各种探测仪器察觉的恶灵了。他只能祈祷,不是最后这个。

一筹莫展之际,李哪吒提议从现场入手。

他们再度回到女生宿舍内,棕褐色的地毯被猩红血液染得暗黑,黏乎乎的毛发因此粘连成硬块,很像某头死猪呕吐物的凝结。

白隆玛抖了两下,孙悟空没有再去观察那血泊而是直接迈向云理雾说的衣柜。

花的白的各色衣裙堆成一座小山,如果不是衣柜所有者,大概并不知道怎么才能从里面找到一件具体的衣服。孙悟空没翻,大致瞅了几眼,没从里面发觉什么奇怪的东西。

警方查案重视痕检,杨简看着他们几个东一圈西一圈地翻找,头都要大了。偏偏这几个作乱的人还什么东西都没找出来!他想着出去抽根烟,烟头还没点上,又有消息进来。

只是这回,又不一样了。

这边离不开人,杨简带着涂棣迅速赶到指定地点。电梯上的数字飞快跳跃着,可怎么也比不上他的心跳。现场已经被警方控制,可他还是耐不住心急。

“叮咚”一声响,他夺门而出,大步就走到那个人群最为聚集的公寓内。

这间明亮的房子已经到处都是玻璃碎片,每一脚踩上去都是清脆的响声。杨简尽量避开,疾步如风地走到那个正在哭泣的孩子身前。

她大概只有12岁,可刚刚差点杀死了她的妈妈。

她整个人抱成一团,抗拒着任何人的接触,每当有人靠近,她就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玻璃割在手腕。自残的倾向十分明显。

“这小孩叫刑泓纤,把她妈妈捅晕之后,准备拔掉她的舌头。我们来的时候她妈妈舌头已经活生生给拉长成了两倍,再用力一点估计就得断开。”

“怎么发现的?”

“受害者大出血后醒了一次,自己报警发了位置。先是片警过来,僵持了一会儿,后来小姑娘自己缴械了。不过现在情绪还是很激动,受害者已经送去就医,她——我们暂时没办法。您刚告诉我们有这类案件就通知您,我们一点不敢含糊。”

他抱着身前的一袋物证:“小姑娘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狠。到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呢!”

“行了,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眼前的小姑娘防备心太重,杨简只能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骨节分明的大手搓了搓脖子,有些无可奈何,他只能试着跟她说上几句话。

“小姑娘?我不会靠近你,你就随便跟叔叔聊聊天,怎么样?”

刑泓纤依旧蹲坐在地上啜泣,对他的搭讪没有丝毫反应。

杨简不擅长跟这种娇娇小妹打交道,他遇见的不是女强人,就是差点给他开了瓢的蛇蝎心肠女强人,现在上头都还留着一道疤呢!

李哪吒那些关于道教五狱和杀人论断的话,他记得清楚。孩子如果是因为受到父母的暴力才招致这样极端的行为,那聊一聊父母或许她就会有所反应?

没有经验,就只能靠共同经历来博取信赖。

他短舒一气,发出性感的喉声,变成一个严肃之外的普通男人。

“我小时候,我爹也老打我,我妈呢,是个和事佬。遇见冲突就只会两面说好,一点用也没有。我成绩不行要挨打,我睡了懒觉要挨骂,就连放学回家不准时都能念叨老半天。”

“当年我报警校的时候,我爹千万个不同意。我只能自己扛着行李就跑,后来学成了回家,他当场就给我踹了一脚,得亏在学校里学了点本事,人还活着!”

“原来心急的时候也想过,处不来就跑,跑不掉干脆同归于尽。后来我发现,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办法,长大可能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不见得能够跟父母和解,也不见得真的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可是长大至少给了你机会,去思考更多,也拥有更多的选择。”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随便扯谈,没人知道这里头有几分真心。那个颤抖的孩子却恍然愣了神,从玻璃碎片中抬起头来,悲怆的表情下是振聋发聩的提问。

“如果我甚至没有办法长大呢?”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没有办法长大的孩子,我或许就是其中一个。”

并不是只有战乱、饥荒、突如其来的暴动与自然灾难会夺去人的性命,很多编织在人类社会里的陷阱也可能阻断她的未来。

“为什么这么说?”杨简缓声,尽量表现得温和。

小姑娘不言不语,轻轻拉起自己的衣袖和裤腿,直到褪到根部,他们才发现,原来这副12岁的鲜活肉体已经遍体鳞伤。

太多太多藤条抽打和火星烫伤的痕迹附着在她的大腿和大臂内侧,像吸食血肉的铁线虫,盘旋占据并一步步蚕食着她的生命线。

下手的人太狠毒也太聪明。

大小伤疤或许比有的一线警员身上还要多,可都隐藏在最为隐蔽的位置。邻居不能发现,老师不能发现,更不要说负责管理这类事件却只能偶然探访的社工了。

谁能发现?

只有两个人。施暴者,和每一次洗澡都要抚摸过伤口的她自己。

杨简想要上前仔细看看,她却又开始往后缩。对视之中,她忽然看向右手边小窗柜上的唱片机。没头没尾的,从头嘴里蹦出来这句话。

“叔叔,你喜欢听音乐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开始自说自话。

“我不喜欢。”

“妈妈总是要打我,边打边骂。”

“别人家的唱片机是用来听音乐的,我们家的,是用来做伴奏的——打我的伴奏。”

她的母亲,一个在外相当体面的女人,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也不会忘记,打人之前需要做好掩护。

放一首悠扬顿挫的古典乐,将所有的打骂安进跳动的音符中,好像暴力也成了一曲典雅的乐章。成了美。

“我害怕听音乐,害怕听古典乐。对于我而言,它们不是情绪的出口,更不可能成为港湾。”

“所有的乐符拼凑起来,只是我一次又一次痛苦的开端。”

“她刚开始打我时,只是单纯的打。掐着我的脸冷嘲热讽,拍着我的大腿阴阳怪气。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她动手越来越重,有一回我被她直接打晕过去了。”

打晕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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