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流光(中)(1 / 2)
和她上了同一所学校甚至进了同一个班,但却是折磨的开始。
一个假期过去,她和那个男生似乎更加亲密了。
隔着两排座椅,他却能看见他们在桌面下相牵的手指,偶尔的额角相贴。
他听过她将他轻声喊起时的温柔,也见过在校园隐秘处他扶着她后脑小心地亲吻。
他任由妒火灼心,但也深知自己处处不如人,这种犹如天堑的差距让他望而却步,他没有能力,只能希求她能快乐。
他跟在她身后加入了辩论队,在暗处见证她发光成了他慰藉心灵缺口的办法。
但是她却调位置坐到了面前,这似乎给了他一个放肆的机会,她渐渐边长的头发,从一开始拂过他的笔袋,到后来落在他的桌面,他常常趴在桌面,暗自期待着她的发梢扫过他的皮肤。
他假装大方地让出位置,让成风坐在他的位置上,站在走廊上听他们说话,看他们打闹。
慢慢地,他开始发现隐藏在风平浪静下的蹊跷,每次成风离开,她总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明明喜爱着,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在上学的路上,他一下就看到面前拖着另一个男人前进的女孩,周围的声音刺耳,她恐惧地压低自己的脑袋,却还在费劲地将几乎瘫在地上男人往路上拖着,她小声地支离破碎地请求着,绝望的啜泣几乎让他落泪。
秋深之际,她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薄薄的秋衫在拉扯中暴露肌肤在空气中,他急忙地脱下外套护在她身上,把那个醉醺醺的男人背着身上。
见到她的眼泪,晶莹得像刀刃上的冷光,一道一道划开他的心口。
他背着她的父亲到了她的家,饭桌上的碗里还有大半的饭,暗示着她出门的匆忙,没有再看,他坐在她门口的阶梯,等着她出来,见她拿着扫帚打扫家里,没两下又抽出纸巾擦泪。
“待在学校比待在家里舒服。”
他才惊觉那时候她说的话还有这番意味,她心情很糟糕,脸上泪痕未干,于是他试探着和她一起回校,她答应了。
她的头一下一下地磕在车窗,车窗映出她哭得憔悴的脸色,他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关切。庆幸包里还有一包纸巾,能帮他拭干她的眼泪。
她和成风分手那天,他就站在楼道口,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他的耳中。
居然是因为那些猫?他简直不敢相信。但他并不觉得她冷漠,缺乏锋芒的善良不是一个好品德,而她声音里的颤抖让他感同身受她的难过,他没敢现身,偷看着他们不欢而散。
新学期开始,他在部门或者在校园的一角见过她,似乎一切如常,但他却敏锐地捕捉到她偶尔片刻的失神。
她很难过,他连暗喜都觉得惭愧。
借着部门交接工作,他有了和她频繁接触的机会。他从晚上开始期待清晨,上课开始期待饭点。
他见过她望向窗外后再回眸时的黯然神伤,也见过她偶尔目光落在一处后停顿的脚步,是成风和另一个女孩。
他希望她能慢慢走出来,却不敢希求她能接受他的感情,那一碗冰糖雪梨汤已经成为他可以时常从记忆中咀嚼的糖,他很贪婪,但也清楚自己的条件并不适合再往前一步。
市辩论赛他们的默契程度让他欣喜,她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从台下,走到和她并肩的身旁。
碰到那个变态的第一时间他捂住了她的眼睛,也从弯曲的身体感受到了她的恐慌,这种恐慌程度非同寻常,她的情绪感染到他,一晚上辗转难眠,鬼使神差下,他回到了昨天那个地方。
她的恐惧远超他的想象,有一种可怕的猜测在他脑中炸开。他把刀收到自己手里,可她颤抖的身躯和眼里的祈求似乎都在昭示某种可能性。带着夹杂着愤怒的心疼,如果能安抚她的不安,就让他来做吧。
她比他想的更勇敢。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喊声,他冷汗直冒,焦急地在巷子中寻找,正好碰到她充满恨意地往男人身上泼洒农药,身体比脑子更快,他将她拖离危险之地。
她畅快的笑意也让他顿感轻松,而后是尖锐的刺痛,过往是有多压抑的情感,才会在此刻有这般笑容。
他在午后又回到了那个巷子,将掉落在沟渠中的农药瓶捡起,小心地擦干净瓶身,坐了十几个站才把瓶子扔掉,后来他有再去过附近,那个老人没有再出现,也听说了他丧失性能力的传言。那一刻他才相信,天理昭彰,善恶有报。
刨去因为部门见面的时间,他并没有太多机会见到她。她退出部门之后,见面的机会更是骤减,他抓住每一次见面的机会,希望能呈现一个更好的图衎在她面前。没敢问她,他已经私心地将自己归于她的朋友一列。
听裴钰说她请假了,寒风正好灌进他的脖颈敞开的领口,担心是不是骤降的温度让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在跨年那晚忙完队里的节目,帮着江浩和裴钰收拾完现场的座椅,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会场,里面有他夹着稿纸的笔记本,他着急着摸黑回去,却隐隐约约看到那抹身影,叁天不见她消瘦单薄得厉害,眼睛无神地上着楼梯。
他试探着询问,最后却接了她个满怀。
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凄厉哭声释放着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他,他手足无措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轻抚她的背,单薄的衣服透出她异于常人的体温,他慌忙地小声安抚,捧起她的脸,一边小心地脱出外套,盖在她身上,她泪眼蒙蒙,眼神空洞,一边流泪一边喃喃着:“外婆,外婆。”
他心如钝器敲击,靠近她拥着她。她像一条软骨鱼,额头磕在他的肩头,身体靠在他怀里,两个冰冷的人,连温度都不能相互传递,他只能把她抱得更紧,怀里的人小声的啜泣又渐渐大了起来。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语无伦次地自语。
“外婆她不记得我了,好像只忘了我。”
“刚刚她走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痛呼出声,听者的心房被她撕扯。
“只有她当我是个人,是个小孩,会给我买糖。”
“我没有外婆了。”
被强烈的情绪覆盖,她哭透了他的衣服,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将黏在她颊边的青丝勾回脑后,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靠在他肩头的头。
轻声安慰道:“外婆太在乎你了,老人都会先忘记最在乎的人。”
“她不会怪你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她肯定希望小望舒能够开心点,希望你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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