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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溯一句句说着,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沈家人,“前朝已过百年,当年太祖皇帝既然连前朝的嫡系子孙也留下,就证明大雍是有容人之量,现如今若是再赶尽杀绝,岂不是荒唐?

父皇这些年之所以对前朝之人仇视,大部分原因来自于十几年前的旧事,现在旧事已往,该付出代价的人也已经付出了该有的代价,不该再迁怒于旁人。”

永乐帝这些年之所以严查前朝之人,其实大部分原因都是对人不对事,当年德仁皇后心系沈敬言,又是因沈敬言而死,永乐帝自然因此迁怒前朝之人,不过这么多年了,也该结束了。

秦溯的话说完,沈夫人看了一眼沈丞相,才又看向秦溯,“臣妇知殿下宽慰我等之心,多谢殿下处处维护之情,只是大雍律法不可触犯,虽并非前朝之人皆有罪,但是前朝之人并未科考资格乃是实情,这沈安隐瞒身世,欺君罔上这么多年,若就此了之,他如何对得起大雍?如何对得起如此信任他的朝廷?如何对得起百姓?”

秦溯也是才知道沈夫人性子竟如此之刚直,亦险些被问得哑口无言。

“沈夫人,此事开始,确实是沈大人之过,但是这么多年,沈大人为了大雍,也是尽职尽责,鞠躬尽瘁,已是功大于过,若是旁人有沈大人之才,有沈大人之操行品德,本宫认为,亦能担当大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但知错能改,才是善莫大焉,臣妇知道殿下心善仁慈,亦多谢殿下给我沈家一条生路,但是这众臣之首,丞相之位,不该是他沈安所能担当。”

沈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抖,这已经是她背弃心中的坚守,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当这一切的存在都是在虚假谎言的基础上,那谎言被拆穿的时候,一切也将烟消云散。

沈丞相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罪臣亦是如此想的,谢殿下给我沈家一条生路,罪臣愿辞官归隐,捐尽家财,以此赎罪。”

看着这一家子倔得像头牛一样,秦溯扶额,为何这世界参差竟如此之大,有人心安理得地搜刮民脂民膏,只为一己私欲,有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要因隐瞒身份这点小事痛悔不已,当真是令秦溯开了眼界。

“现在我大雍正是用人之际,像沈大人这样的栋梁之材实是难得,若是沈大人此时辞官归隐,岂不是我大雍之难也?

若是沈大人沈夫人心中实在难受,觉得过不去这道坎,不如再等等,等父皇回来,本宫劝说父皇撤销关于前朝之人相关法令,到时沈大人便是名正言顺,如何?”

秦溯这也实在是没招了,谁让这沈家人一个比一个倔,非得钻牛角尖,把她这个日常大逆不道的都影响得想要反思反思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恶劣行径,再以死谢罪了。

“这可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听秦溯竟要去劝说永乐帝改法令,那沈丞相和沈夫人更是连连劝阻,这可如何使得?

“法令不合理,就应当整改,若是父皇能点头,此条律法修改能得百官认同,那沈大人和沈夫人也万万莫要再因此事纠结,毕竟当年沈大人还是几岁娃娃的时候就已经被那道长收养,后来又被一农户夫妻收养,这按哪朝律法算,也不该将沈丞相牵扯进去不是?”

秦溯只觉得说服这一家四口,比在朝堂上跟那一群老古董吵架都累,这事自己就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怎么到他们自己了,反而非不放过自己呢?

难不成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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