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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做了一个梦。

梦的开头沈清棠又回到了他和男人讨论生辰日的那天。

“……每年三月海棠花盛开的时候就是你的生辰,非要挑一天的话,那就三月十五吧。”沈清棠听男人这样说。

话音刚落,画面倏地转换,眨眼就切换到了三月十五当天。但这回的梦境内容和沈清棠之前做过的那个关于生辰日的梦完全不同,梦里,沈清棠一个人赤着脚奔跑在山林间,身边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他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跑得很匆忙,但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他就那样一直跑、一直跑……从初晨跑到夜幕四合,却始终还在那条路上。

男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铺天盖地的悲恸压在沈清棠的胸口,像是要把他扯裂了、撕碎了,沈清棠却仍旧那样漫无目的地朝前奔跑着。恍惚中他记得自己似要去赴一个约,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约定究竟是什么。

同样也想不起来男人去了哪里。

没有冰糖葫芦、没有皮影戏,也没有漫天散落的漂亮的星辰雨,沈清棠迷失在那条没有尽头的山间路上,心里越来越痛、越来越空……

像被从万丈高空抛下来,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之后画面再度骤然切换。

时间还是在三月十五日这天。只是沈清棠依旧没有同男人去到山脚下的那个城镇,但也没再困囿于那条没有尽头的山间小路上,他就待在男人的茅草屋里,和男人一起。

男人病了,躺在那张简陋的木榻上,阖着眼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像是他拿来教沈清棠写字的白纸。真真是一点血色也无。

若不是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急促的咳嗽,沈清棠真要怀疑他是……

要死了。

心里的难过悲痛一层层漫上来,沈清棠跪在木榻一侧,盯着榻上的那个人,泪水断了线的往下落,吧嗒吧嗒砸在他自己的腿上、地上。

他抬起胳膊想去碰一碰男人的脸,却又在半途停住,那只手就那样来来回回的抬起又放下,却始终没敢真的伸过去碰。

沈清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跪在这里的,也记不清自己跪了有多久,后来男人终于醒了,让沈清棠扶着坐了起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朝他说:

“小花妖,我不能陪你去过生辰了,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过生辰了,只要你好起来我就不要过生辰了!我也不下山了,我们就在这里住着!”沈清棠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

那时候他还没体会过死别,不知道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却已经敏感地觉察出什么。

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想过很多次男人离开的场景,他觉得男人不属于这里,终有一日会离开,所以才拼命地修炼、拼命地想要追赶男人的步伐。

却从未想过男人会死。

现在听男人这样说,他终于鼓起勇气抓住了对方的手,鼻涕眼泪哭了一脸:“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你要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我保证乖乖听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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