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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楚澜想起纪宵跟自己坦白性取向的那个晚上,只觉得满满都是不合逻辑的跳跃。

首先他因为某个无关紧要的人发了一通无名火,平时总是以和为贵能笑着沉默绝不主动嘚啵的纪宵破天荒地跟他解释。

然后是春风沉醉的夜晚,树影婆娑,路灯幽深,篮球场上传来空旷的回音。教学楼的灯火通明,有些干燥的喉咙,还有纪宵望过来的,很认真的目光。

一切都太不对劲了,楚澜喜欢哲学,于是被这种理智之外的发展彻底弄得懵了。

他长久地没有说话,纪宵先开始心慌。他以为楚澜接受不了,手足无措地原地纠结一番,最后两只手小学生罚站似的规矩背在身后,拧来拧去的,关节都响了好几声,弄得又痛又爽,可他心里依然难过。

纪宵喉结微动,小心地问:你觉得恶心吗?

楚澜仿佛被他这一声轻唤从外太空拉回地球,打了个寒战,后知后觉地怪罪起锦城春天的昼夜温差。他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没有,我很意外。

纪宵:

楚澜阴差阳错地从纪宵脸上读出了自卑二字,立刻说:我真的没觉得恶心,这是很私人的话题你能跟我分享说明你把我当好朋友

纪宵叹了口气,朝旁边退了一小步,微微错开目光。他什么也没说。楚澜却突然如鲠在喉,自行打断了长篇大论。

上课铃骤然打响,可谁都没心情去听。

楚澜心乱如麻,他对这种事本能地慌,又不知自己到底在解释什么他不想被纪宵讨厌,可也的确在紧张。于是楚澜自暴自弃,不打算回去继续自习了,跟纪宵摊牌。他深呼吸三次,总算平静了点。

我妈当初念了个应用心理学的硕士,她对这个很感兴趣,后来也一直在保持学习。楚澜说话慢了,心情就也缓缓地回归平时的状态,有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聊到这个话题了,她教我,性取向没有什么主流和异端的区别,只有大众与小众。而任何一种取向都被尊重和理解,所以遇到这样的朋友,如果他和你分享,应该值得高兴他的确出于信任你。

纪宵安静地听他说,蓦然眼眶有点热。

发现性取向异于常人之后,他从未主动告知过谁,做到的极致无非是被询问后承认。他当然知道这很正常,可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敌不过楚澜这么几句话。

纵然楚澜只是说说而已,或者真的觉得没什么,纪宵仍然以为,他破罐破摔到一半的不堪,突然就被楚澜接住了。

于是纪宵点点头,尽力掩盖掉鼻音和呜咽:嗯,谢谢。

感谢对楚澜而言从来都接受得非常不自在,他说不出别客气,只得别扭地也嗯了一声,想岔开话题,提议回去上课。

纪宵突然跟个神经病似的问:楚澜,你看得这么透,也说尊重和理解。那如果有一天,同性向你告白,你会怎么想?你还是会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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