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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不确定。可是这些不确定,原本他只需要看一看就能确定。
入院第九十天,还是那一点点光。
许丽对许易扬说:好好配合医生,还有希望!
郑辰谨对许易扬说:说不定明天起来就能看见了。
没有人比许易扬更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希望的背面就是绝望,可是明天到底是哪一天?
八月底,南回归线上的穗城接受着烈日的炙烤,蝉鸣一阵又一阵。
许易扬记得,生物老师曾经说过,蝉鸣是雄性动物为了吸引雌性/交配的一种行为。蝉成年后的生命十分短暂,为了在有限的生命里找到伴侣,雄蝉必须奋力唱歌以赢得雌蝉的青睐,然后在交配后结束生命。
生命不过也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不论活得多么努力、多么璀璨,所有生命的终点,都是死亡。
许易扬唏嘘一声,生命力,不过尔尔。
入院第一百天,还是右眼那一点点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吃不下饭,他已经暴瘦了二十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纠结郭训源的判决,因为判多少年对他来说,好像都是一样的,他都没法看见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不想梦到月亮,也没有力气再成为谁的太阳,去为哪颗行星提供光和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躲避郑辰谨的拥抱和吻,因为他想要让他的行星去流浪,去寻找下一个可以给他光和热的恒星。
入院第一百一十天,在希望和失望的反复交叠之后,他出院了,不是康复,而是,就这样了。
许易扬右眼还残余了0.01的视力,能感受到微弱的光;左眼,什么也没有。
许易扬再也盛不住眼眶的泪,抹掉眼泪,抬起手,才意识到他连自己的眼泪都看不到了。
就这样了。
第二十一章
就这样了。
就这样轻松地给一个少年的下半生判了死刑。
而伤害他的人,却又没有得到真正的死刑。因为你只是被撞瞎了,没被撞死啊。
不如死了呢。许易扬面朝着窗外的方向,他记得,这个视角可以看到院子里那颗参天的榕树。大自然里,那么多的生生不息,却就是轮不到自己。
认命吗?不甘心。写了厚厚一沓的数理化,就这样作废了吗?可是,不认命又能怎样呢?你就是再也看不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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