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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钦帝的眼里有毫不掩饰的阴郁,他的手猛地抓住小太监的领子,生生把他拎了起来:“那宫女有没有说,送来的人长什么样?”
“没、没说。”小太监结结巴巴,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画是你拿进来的?”衣领被抓得更紧了一些,他将小太监往自己的方向拽近,语调恐怖得好似能抖出冰渣。
“是……”汗珠滚落,小太监的双脚离了地。
抓住小太监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帝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你可知,我曾被作画之人往心口捅了一刀?”
“不不、不知。”小太监带了哭腔,吓得好像快要尿裤子。
延钦帝轻笑一声,猛地松开手。
“全部退下!”他的目光扫向跪了一地的宫人。
接着,冲那位软倒在地的小太监说:“你!把画拿出去!”
小太监的脸皱成一团,眸中蓄满了惊惧的泪:“画……该怎么处置?”
“该怎么处置?”
帝王重复一遍他的话,甩袖转身,神情冷淡地俯视他:“你希望我怎么处置?”
小太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您在说什么……”
“呵,当然不能扔了你的画啊,毕竟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捅完那刀,见我快死了,你又心软用自己的内丹,将我救了回来。到头来,我又捡回了这条命,但你失了内丹……”
烛光下,帝王的容貌俊美,表情似笑非笑。
“失了内丹,永远无法飞升,连人形或龙形都无法自控地维持。湛渊,为了救我,太亏了吧?”
眼神暗得透不进一丝光,他模样的阴阳怪气,宛如陷入魔怔。
“真傻啊,为什么不索性,心狠到底呢?”
小太监一言未发,吝啬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它跟他无话可说,他倒是有很多想说的、很多想问的。
——毕竟这么久了,这么久了……
“现在送那幅画是什么意思?祝我团圆?祝我有妻有子?十年了……你偏偏挑在这时候出现……因为我有了家庭,你就能问心无愧了?你以为这样,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他逼得更紧,字字句句难听得可怕。
仿佛嘲笑它又回来找他,仿佛嘲笑它想重归于好的天真,仿佛再把自己的伤口撕开来,让它知道他的伤势严重。
——事实上,他的伤确实没有好过。他记得,那种刻骨剜心的痛。这么多年,被折磨,一刻未曾消停过。午夜梦回,他还是很恨它,恨得牙痒痒。
小太监叹了口气,狼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小心卷起地上自己的画,往外走。
乔执看着它的背影。十年内他画了很多很多次,它的背影。
他有点不记得它回头时是什么样了,因为它总是说走就走,没有一次留恋过。而自己等在原地,不懂为什么没法走开,像被施了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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