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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迢将手掌压到脸下,无神的眼对着渐满的月,“孟玉,你要是真敢打死彩衣,我也就活不成了。”
烛火在孟玉脸上跳跃一下,他有些惊诧,仿佛认输似的垂下脸,却浮在眼内一抹凛凛的笑意,“你放心,就是说来吓唬你的,我没那么心狠。都是娘生父母养的,真打死了她,你往后还不知怎么恨我呢。”
以梦迢对他的了解,他虽然不择手段,却向来说话算话。但不拿彩衣要挟她,他又有什么法子使她屈服呢?思及此,梦迢又能打起些精神,攀着窗上的铁木爬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孟玉只管笑着抚摸她的头发,“瞧你,跟我像仇人似的,我没那么坏。我的本意不过是要叫董墨离了济南,咱们好好过日子。真打死了彩衣,就是董墨走了,咱们往后还能好好过日子么?你恐怕恨不能杀了我。”
他将梦迢搂进怀里,半张脸被她的长发遮掩着,只剩一双幽暗的眼,对着窗外幽白的月亮,“梦儿,告诉我,你真爱董墨吗?”
梦迢困在他肩上,也懒得挣扎。倒是提起董墨,有些浄泚的笑意从她一向尖利的唇角溢出来。她几乎没犹豫地点了点头。
孟玉猛地阖眼片刻,又认命地睁开,“爱他什么?”
“说不清。”梦迢想着董墨的音容,眼对着那张冷清的空帐,仿佛是被董墨抱着,感觉到一些温暖。
她的确说不清,只觉董墨是她抱残守缺的人生里的一线新生。爱他犹如一场起义革新,她为他推翻从前的腐朽陈旧,预备着也期待着迎接翻天覆地的新王朝。尽管在王朝的初期,恐怕会有着混乱的纷争,但她心里非常清楚,那是走向盛世的必经过程。因此连对那些纷争也是充满信心与盼望的。
期盼,这是她过去很多年竭力抵抗的感觉,它真来了,除了带来一些恐惧,还带来更多的热切。
那笑溢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纯澈,“我只知道,从前是日复一日古今一辙,因为他,明朝和今朝仿佛都是不一样的。”
孟玉手上使了些力道,一霎将她环得更紧,眼睛里投着月亮的影,白森森寒碜碜的。
他能懂得,因为yihua他从未如此盼望过他与梦迢之间日新月异的以后。也正是因为懂得,所以他明白,即便他们回到原点,董墨也将成为他们这面破镜重圆后永久的裂痕,他将像一片阴影横亘在他们中间。
唯一妥善的法子是为了他们即将改写的“明天”,杀死她对明天私自的期待。这远比打死彩衣那个蠢丫头更一劳永逸,也更为划算。
于是打从这日起,孟玉不再来了,只给门上加固了锁,连院里那扇洞门也装了两扇门,用一把更加牢固的锁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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