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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拖便拖到了月上柳梢,夜阑人静。
凤九辗转于榻上,不肯承认是在惦记未再出现的老神仙。
是被看穿用意无颜相见了?按说不会,他何时这么面皮薄?总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吧?
想及此,她心神不宁地坐起,草草披了件外衣,趿拉着鞋子就要去瞧。可抬腿走了两步,又有些犹豫。
……难道又是老神仙的连环计?
凤九在房中焦躁地兜了几个圈,安慰自己在这太晨宫中出不了事。权衡再三后决定,既已忍到现在不妨再忍一忍,免得前功尽弃。
但心中疑窦未去,总觉难安。
见龙门衣架上搭着东华的一件外氅,凤九一把扯过团成一团,忿忿地拍打了好几下:可恶,真可恶!
第五日——
凤九觉得这样的日子不是在惩罚东华,反倒像是惩罚自己。
描了个得意的妆容,她十分自然地问:“今日插珊瑚玛瑙鎏金步摇可好?”预想中的那句“小白,你怎么打扮都好看”并未如约而至。镜中的美人忽然失了兴致。
试着炖了美味的鱼汤,她顺手盛了小半碗:“来尝尝这鱼汤鲜不鲜?”声音散在空落落的厨房里,连小火咕嘟嘟的炖煮都有些冷清。筷子不用忙碌地夹起刚出锅的菜肴来投喂某人,精心准备的食材也不用承受某人突如其来的荼毒,可这样的清闲却意外的苍白。
凉亭中放着新鲜的瓜果与袅袅的白檀,如今他翻不得书,他俩便相偎着说说话。自他回来后她一直乐于做这些事,原本能勾起回忆的每一处,都成了她重拾欢愉的源泉,曾经难熬的时光流水般飞逝。
好不容易找回相伴左右的亲近,做什么事她都在不自觉找寻那个身影。
“硬气”了四日的凤九晓得,其实说起来,她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生东华的气。
三十万岁与三万岁总归是不同的,年少时世界黑白分明、非此即彼,觉得相爱的人更应无所隐瞒、相互迁就;要等到历了些事才逐渐明白,有时不分对错,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即便是相爱的人也仍是不同的两个人,若要走得长久,理解比改变更重要。
这么多年过去,她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他的选择,这是年少时的她做不到的。
而要说生气,她气的不过是东华明知她能理解,却总是选择独自舔舐伤口,甚至剥夺了她为之伤怀的权利。他将她看得太重,又将自己看得太轻。
但设若身份错置,凤九却不能说,自己能否做出更优的选择。
正因为懂得彼此,心才格外痛惜。她想对东华说的不过就是这句,我最心疼你。
天色将午,这人还不见踪影,想想也是狠心,连着几日将自己耍得团团转却始终不发一言,他明知她想听什么!
要说放任不管,昨晚恐怕已是极限。见不到他,她总疑心是不是有了变故,心中似有万千虫蚁啃咬,不得静心。
凤九跺跺脚,也罢,权当是她探望几日未好好进膳的夫君,可不是认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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