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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另一人并未出现,不知是别有遭遇,还是已然回返。鉴于这段日子来所见的那个“小白”,他倒宁愿他是回去了,那样总算还有一人得了圆满,他亦会为此欣慰。
许是心中有事不得安眠,没多久东华就醒了过来。
这里是顶颇为平常的军帐,帐内别无他人,除了身下正躺着的床铺,只有一些简单的器皿,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帐门外时不时传来人声,却无人进来,想是帐门口有人把守。
空气中飘着些焦糊的味道,不是食物烹制后带着香气的焦糊,而是更易让人联想到惨烈场面的混杂着皮肉、织物与各色宝器燃烧后的焦糊。约莫是隔了一段距离,并不甚浓烈,却仍然散发着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的沙场气息,让东华想起了远古洪荒。
他暗暗调动神识确认,经过一发不计后果的回击,最后一点修为也被耗了去,如今毫不意外地正处于青黄不接的窘境,不得不小心隐藏气息静观其变,伺机调息恢复。
帐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青年不紧不慢地踱步进来,身后跟着端药的童子。青年摇着柄花里胡哨的折扇,衣服倒还素净,面上是儒雅公子的做派,一双丹凤眼却是神采飞扬,一看就是心思活络的主儿,不安分。
见床铺上的人醒了,青年收了扇子微拱了拱手:“仙君醒了?倒是比我想的要早些。仙君此番修为损耗颇多,似还有些旧伤,需要好生调养。这是鄙人特地熬的汤药,仙君若不弃,可趁热服了。”
来人正是东华昏倒前见到的人,折颜。只是这个折颜却不是优游岁月里隐于十里桃林安逸度日的老凤凰折颜,而是在更早的洪荒战场上凭着一把伏羲琴威名远播、大杀四方的上神折颜,虽穿得似文弱书生,锐气却藏不住,不似后来的老凤凰一心一意要当个风雅的仙,所剩的锋芒都用在了嘴上。
东华何时见过折颜这般乖觉,哪次见面不要怼个五六七八回合的,今日如此恭敬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他想着就算自己闯入了另一方世界,与此处的时间不甚相同,总不至于认不出来,譬如在上一方世界里,别人便是错认了他。可此时的折颜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约莫是他打量对方颇久,折颜一脸莫名,上下周身望了望,忽而恍然大悟开口道:“鄙人折颜,一时疏忽,未曾通传姓名,还望仙君恕罪!”
在折颜的预想里头,他虽嘴上说得客气,但怎么也不算无名小辈,总以为报上大名对方该有些反应,谁知面前这位仍旧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倒是略微尴尬,只得掩饰地清清嗓子,从童子手中接过汤药递过来。
东华接来抿了两口,不动声色看他做戏。
门口传来两声恭敬的“主君”,一人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边走边问:“看得如何?”
折颜正自尴尬,一听之下应得顺口:“有我在当然不要紧,只需将养就好。这不正给仙君喝药呢!”
二人一来一去颇为自然,被关照的人却突然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倒把帐中几人唬得一跳。折颜一边伸手替他把脉,一边带了几分善意的戏谑:“见了我们主君也不必如此激动!仙君的心脉应是受过旧伤,尚未好利落,情绪不宜大起大落。”
东华暗自翻翻眼皮,说得他好似头一遭进城的乡下老汉,见着城里人的富贵奢华便瞠目结舌的没出息样。不过,这老凤凰虽然损人损成习惯,这次倒也未全错,他的确是看到了来人,才不慎被折颜端来的汤药呛到。
以他这几十万年处变不惊的历练,确实没什么能惊住他,除了来人眉清目朗、紫衣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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