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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能稍稍动一动,但自从这人来了之后,他便一点也动不了了。
须臾间,谢曲大睁着眼, 看见来人鬼魅似的转瞬掠至他面前,抬了手, 轻碰到缠着他的那些丝线。
说来也是奇怪, 那些丝线明明就是束缚着他的罪魁祸首, 此刻却仿佛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成为他身体触觉的一种延伸。
谢曲转着眼珠, 看那白玉似的手指轻飘飘勾上一缕丝线, 然后施力压下
下一刻, 裂魂之痛骤然袭来, 谢曲在极度痛苦之下,竟又重新短暂夺回了一点身体自主权,在一团乱麻中激烈挣扎起来。
来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谢曲还会动。
总之,当谢曲本能伸手去抢来人脸上的面具时,竟真得逞了。
面具摔落的瞬间,来人被推得稍稍侧过身,大半张脸全隐在如瀑长发底下,仅留一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鼻尖。
没了面具,来人连忙抬手遮脸。只可惜天不遂他愿,眨眼间,从他小拇指的指尖开始,他身上的皮肉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勉强压抑着的几声闷哼被生生吞回腹中,不消片刻后,来人又猛地转过身来,伸手虚虚一抓,谢曲便顺着他的力道,没骨头似的萎靡了下去。
意识含混中,谢曲双眼圆睁,忽然清晰看见了来人的脸虽有五官,却无皮肉包裹。
想来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没皮肉,因为谢曲看到,就在那人的手指又锲而不舍勾上丝线时,那人下巴上的最后一块好肉,便也褪去了。
再之后,浑身的疼痛就变成了只有肩膀疼。
谢曲!谢曲!快醒醒!
有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谢曲茫然撩开眼皮,就见范昱此刻正抓着他肩膀使劲摇晃,面上虽然还算临危不乱,手上力道却很重,五指几乎要扣进他身上的肉里。
天气很暖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子香味,而非血腥味。
因为那种仿佛魂魄被撕裂的疼痛太过煎熬,许久、许久,谢曲都被迫处于一种神思恍惚的状态中,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谢曲想:这种感觉大约就类似于那些凡人在死里逃生后,魂魄瞬间归位,五感清晰,但精神不济的状态。
直到范昱见他没反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扇他巴掌了,谢曲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勉强撑着坐起身。
原来他这时还在那片竹林里,并不在酆都旧址。
只是不知不觉间,眼前的竹林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竹林,竹杆很硬,也不再胡乱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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