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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安东西收拾得很快,当夜便打算走了。
夜里深黑幽寂,一处小小的火在夜色里涌动。
齐婴仿佛也知道他要走,营帐里一直点着盏灯,那灯亮晶晶地颤动,烛火摇曳,齐婴的眼睛就一直透过帘帐,落到窗外。
山是青黑色的,像陷在沉睡中尚未苏醒。
尚乐南夜里未能安眠,急忙进入营里,看到齐婴。
顺着齐婴一直盯着的窗户外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往外走,转瞬间便背着一个包袱去牵马,尚乐南吃了一惊,奇怪道:那不是姬咦,姬公子要去哪?
尚乐南尚未往前走一步,就被齐婴叫住了,因是沾了沉重的寒疾,齐婴的声音也是嘶哑:回来。
尚乐南不清楚他们直接发生了什么,会错了意,又是在感情上格外迟钝的,任齐婴在昭宫三年,后来回了齐王殿中,这许多年那么长的时间下来,竟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异样。
直到那纸震撼人心的婚书砸到眼前,尚大夫才猛然醒悟,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但即便如此,看到眼前这幕时,尚乐南却仍是忍不住生起气来,他以为齐婴生了病,姬安就要抛弃并离开,只觉得长宁君昔年一腔情谊都喂了狗。
甚至为齐婴打抱不平:姬公子竟是这样的人,明明只是风寒,却要弃殿下而去。
那话说了半晌,眼前的白衣公子就瞥过来一眼,那目光冰寒至极,虽是生了病,可威慑力却足以,尚乐南瞬间闭嘴。
齐婴的目光看向紧闭的窗,因是怕寒气入侵,连窗也关得死死的,透不出一丝尘气。
案上的红烛一直在烧着,一直烧到天明。
月光下,就有个失魂落魄的人影,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慢慢度过河岸,往前走去。
姬安回头想想,又觉得薄薄一生仿佛变得十分可笑,那一年离王死于火海,白婠让他去找叔伯,他没去,那么多年一直口口声声的去青丘,但是从头到尾却从未真正的去过,如今分明又得到了自由,可是他又不想去了。
他哪也不想去,不想回昭国,也不想去找叔伯,只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也就是这时,姬安发现有一个小土丘,小小的土坡就矗立在陆地上,上面盖着层草垛。
这小土丘并不显得如何高明,只是恰好姬安在这时候看见了它。
于是姬安将他的小红马系在树边,朝小土坡走去。
随着他往前每一步,身体都在变化。等他彻底站上小土丘时,已经变成了最初的样子,一只雪白的团子。
狐狸坐在小土丘上,因是过于伤心了,就单单坐在小土丘上,仰头看着天空的月亮。
一只雀儿飞了过去,又飞了回来,好心地对他说:你一直这样坐着,会被狼叼走的。
姬安悲难自抑:那就吃了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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