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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先生的家人赶来时，已经封棺了，那残缺的尸体，被真正的大卫石像所代替，杰斯先生亲手为他的胸前插上白色的洋甘菊，给他盖上白布。

大卫下葬时，是个灰蒙蒙的雨天，那天来了很多人，他们举手投足间都有这贵族的优雅和绅士。

杰斯先生记得，大卫的女儿很漂亮，一双浅蓝的眸子，很干净，就和大卫先生的一样。

他看着这女人，他又开始想念他的老师了。

在葬礼的最后，他将那副《无名女郎》拿出，准备烧掉。

火柴划出火星的瞬间，掉落在了那副画上，大概是颜料混着松节油的缘故，画一下就着了起来。

可在人群却冲出来了一个女人，这是大卫的女儿，那个蓝眼睛女人。

他套下自己外套，拼命扑灭正在燃烧的画。

开始有人帮忙了。

很快火被扑灭了，即使是被扑灭，但画上的痕迹和残缺是谁也无法改变了，就如同大卫老师的死。

大卫老师的的女儿似乎也是个艺术家，不过他很少听大卫老师提及。

她的女儿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俄国油画家的名作《无名女郎》，她仔细瞧着这幅画，她轻轻抚摸，她还凑上去闻这油画的味道。

只听大卫老师的女儿一声惊呼，说这是他父亲最喜欢的画，说这画是真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不安起来了，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杰斯先生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敢相信明明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悲伤，明明这是大卫先生的葬礼，明明这个天气压抑得要死。

为什么大家能笑出来？

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兴奋？

杰斯先生他不理解。

直到有人握住他的双手，说：“请问这位先生，这张画，是您带来的吗？！能不能告诉我，您的...这么得到的？”

“先生，您一定跟大卫先生的关系很好吧？您知道他喜欢这幅画...哦，自我介绍有些我是大卫先生原来的邻居，我想和先生您认识一下。”

这是第二个人。

“能冒昧的向您打听一幅画吗？虽然这种场合很不合适，可是我觉得您一定能够帮到我。”

这是第三个人。

紧接着第四个......

第五个......

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这是大卫老师的葬礼。

杰斯先生在他们的表情是看不到哀痛，看不到悲伤，更听不到哭声。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记得大卫先生的死，只有他会伤心，会为他流泪。

他有些迷茫的站在原地，那些商人、贵族、皇室的人不停的往他的手里塞着地址，塞着电话号码。

说，期待他的回复。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一个人死，也可以死的这么悄无声息，不被任何一个人记得。

甚至连一场葬礼都可以变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