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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曾经对她说过,要把后半生赔给她,如今这后半生才过了多么微末的一点,这样的话,他不就是骗了她吗?
因为富察傅恒向来言出必行,所以她会等他,只是希望不要等太久。
时春闭上眼,攥紧手里的玉佩,陷入半梦半醒的魇态里。
第二日她从床上坐起,起身时忽然心跳了跳,她踉跄一步,从心律失常中回过神来,才感觉到头疼欲裂。撑着走到妆镜前,透过西洋水银镜,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眼神冷漠又麻木,周围浮着血丝,看上去有些渗人。
她伸手去翻胭脂,忽然想到今天不用再见外人,也没什么必要遮掩的,伸出去的手指顿住。一旁的丫鬟捧着几件衣衫向她示意,她目光点到那件有些黯淡深沉的墨兰旗装,未等起身,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骚动,有声音在外面响起,竟全然不顾规矩在宅中喧哗而来。
“少夫人!前线消息传回来了!是四少爷的!少爷有音信了!”
手指蓦地一颤,光滑的布料从手间滑下,她猛地看向门外,目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盈满了水光。
几个丫鬟就见四少夫人痴痴地站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一般冲出了房间。
时春冲到台阶前,低头俯视跪在地上身形还在颤抖的管事,沉了沉声音:“再说一遍。”
“少爷被岳将军带的援军发现,虽然受了重伤,但意识清醒,性命已无大碍。我军还顺势抓到了郎卡,现下前线以郎卡为质,莎罗奔已有和谈之意。少夫人,金川战役曙光已现啊!离少爷回家也不远了。”
管事抬起头来,老泪纵横。
时春恍惚了一下,倒退一步,脸上表情呈现出悲喜交加的复杂。她定了定心神,看向管事:“夫人那边着人去通知了吗?”
管事不住点头:“一大早宫里的公公就来报信,听到消息,奴才就派了人去了夫人那里。”
她这才放松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当着下人们的面,她转过身去,背对众人处,她高高仰着头,已经泪流满面。
当日下午,她被传召入宫。章佳氏数月骤逢人生大悲大喜,如今心绪不定,再也没有精力应付旁的事。
皇贵妃拉着时春的手不住地说话,喜盈于色,话语间有几次更是激动得险些落下泪来,不住地道“苦尽甘来”,时春本不耐皇贵妃向来的虚情假意,但今日听她说话却没有一点的不耐,她越听,心就越松下来,这一句一句都向她证明着傅恒活着并不是她所幻听的假象,而是真的。
走之前,皇贵妃脸上绽开了略有些狡黠的笑容,她向大宫女示意,很快就有人抱着一只不算小的匣子走了过来。
皇贵妃扭头:“这是傅恒大人在前线写回来的家书,有些是之前战事紧张未来得及送回来的,有些是这些日子写的。养伤中仍然不忘写就这么多信件,想必他非常想念你。带回去好好看看吧,你也是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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