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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第一次对唐缈提到唐竹仪这个人,也不管唐缈知不知道他。
这个人是姥姥的隐秘,是她终生绕不过去的坎,现在她要与其死归同穴、黄泉为友去了,那么问题来了,她先前把唐竹仪埋哪儿去了呢?
她还是老样子,什么话都只说一半,其余的让别人猜。
唐缈背靠着姥姥的石头棺材,暂时将别的事都抛诸脑后,悲哀地看着飞速转动的皮带,一言不发。
庄子曾经写过一个寓言,叫做藏舟难固。说有人将船藏在山谷深处,以为十分牢靠,万无一失,想不到半夜有一个力气很大的人把船背跑了,而这个正在酣睡的人一点儿都不知道。
庄子口中这个藏船的人就是我们自己;船是指生命;而那个偷船的、力大无穷的人,就是流逝的时间。我们注定死亡,唐碧映终于也和唐竹仪、和唐家历代祖先一样,化作烛火流星,于天明时熄灭。
“你在想什么?”淳于扬轻声问他。
他摇头说,没想什么。
淳于扬说:“姥姥嘱咐我们照顾唐好和唐画,你说唐好是在苏州上学还是在南京上学比较好?唐画是插班上幼儿园大班呢还是直接上小学?南京有好一点的盲童学校吗?到时候接送她们上学就是你的事了,因为你待业在家时间比较宽裕。还有我回去得给她们俩准备嫁妆,你觉得是象牙镯子好还是翠玉镯子好”
“……”唐缈说,“你他妈想得可真远,我这他妈还被困在洞底下呢。”
淳于扬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回去我还得提防唐好早恋。”
唐缈垂着头说:“姥姥在我体内……”
淳于扬没听明白:“什么?”
“我感觉她有一部分在我体内,我脑子里有她经历过的一些事,反反复复很清晰。”唐缈说,“除了她以外,还有唐……”
“竹仪”两个字还没出口,他就看见淳于扬从脑后挨了一闷棍!
铁器和头盖骨的撞击发出清脆巨大的响声,淳于扬倒头栽下,顿时失去了意识。与此同时,所有的花虫、叶虫一起隐没,变换成与石壁、地面难以区分的颜色,悄然无息地收敛作一团。
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一次偷袭,要怪只能怪角度——淳于扬背对控制室入口膝坐,他人高马大,唐缈的视线被他完全遮挡住了。
偷袭的人是离离,她双手举着一根从机器上拆下的零件,还没等唐缈说话便叫道:“姓唐的你别急,听我们解释!”
唐缈怎么可能听她解释,就算想听,唐画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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