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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害怕。老彭一口气吐出来,四个字几乎要在空气里灰飞烟灭。

老彭:雁儿是在老家那边死的。

周启尊先前从没听过雁儿这个名字,但当下,他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谁,是老彭的媳妇。

我们结婚那阵儿,她好好的一个人。老彭皱起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我待她不够好吧,她就病了。

这儿病了。老彭看了周启尊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周启尊抿了下嘴角,没出声。

自杀,喝药死的。老彭说,后来我就怕了。不敢再待在老家。

我走了很多地方,来到这边才总算乐意定下来。老彭眼角的皱纹深深蜷起,那蜿蜒的坑洼曲折,每一处都在讽刺他活过的岁月。

怕自己在家,又怕离开家,所以找了这么个不是家又很像家的地方,这才能过下去。老彭闭上眼睛,声音小了些,人呐,都是命。蹉跎着过,有的坎儿过得去,有的坎儿过不去。命运才不管人乐不乐意呢。

山上那小姑娘......老彭的呼吸放低,她呀,就是没过去而已,谁都计较不了。

老彭掏这一把心窝,前言一块伤疤,后语两道血口,周启尊听下来,心慢慢地平了。

先前在骨头缝里崩炸的火星子灭了,愤恨从血液里退下,周启尊微阖上眼,一口一口喘着屋里微微发暖的空气。

周启尊和老彭谁都没有再说话。渐渐的,夜来到最深刻的时点,老彭从炕上起来,将头顶的灯再关掉一盏。

周启尊靠在墙边一动不动,老彭拿过身边的被子,给周期尊盖了盖。然后他卷过自己的那床被,缩在墙角,闭着眼睛睡了。

大堂昏暗不明,悄无声动。

楼上窄仄的走廊里,有人拖着箱子走过,用轮子小心地刮擦地皮。

陈鸣的手紧紧攥着箱子拉杆,站在徐春萍的门前大喘了三口气。

从门缝里还能看见光,徐春萍的屋里尚且点着灯。

陈鸣低头又看了会儿箱子,咧开嘴,像是忽然找到了力气,他抬手轻轻敲响了徐春萍的门。

门立马就开了,门缝里露出徐春萍一张惨白的脸。

陈鸣吞了下口水,小声问:春萍,能让我进去吗?

徐春萍没让步,她堵在门口,只垂下眼睛,看陈鸣手里的箱子:钱?

是。陈鸣点头,我把那金牌子卖给孙哥了。这都是孙哥给的。

陈鸣着急地说:现金,真的,这回你总该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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