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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尊将白雨星丢去自己床上,眼见白雨星歪过脑袋,胳膊腿儿还抽抽几下。他伸手指着白雨星:别吐,吐就给你扔出去。
白雨星吭哧两声,吐字含糊不清,周启尊没听懂,隐约只能听出尊儿,尊儿的。
周启尊才不理这尊儿长尊儿短,他转身关门下楼,留白雨星一个人搁屋里晕着。
周启尊上身穿的件毛衣,这会儿出了汗,正往后背上粘,弄得他很不舒服,他干脆扬手给毛衣脱了,甩到沙发背上。
这屋到底是门店,没地热,暖气供的一般,毛衣才刚脱下去,周启尊的小臂就冒了一片鸡皮疙瘩。
周启尊不想再上楼找衣服穿,他双手在两条胳膊上飞快搓了搓,鸡皮疙瘩没一会儿就被搓掉了。
炭火已经熄灭,鲜肥的羊腿吃完了,只有骨头棒子杵在那,但烤羊腿的香味还剩在空气里,并没有完全散掉。
周启尊坐在旁边的洗头床上,沉下目光看柜子上的骨灰盒,眼睛一动不动。
倒不是周启尊神经,非要住个倒闭的破烂理发店,只是这门店是周家唯一的东西了。
门店本在周运恒名下,当年外租给人干理发店,后来周家出事,理发店老板嫌晦气,果断搬了生意,这店就空下了。而周启尊没家可归,便直接住了进来。
这一住就是八年。八年了,人沉了,时间老了,门店旧了,周启尊窝在理发店的小二楼里纹丝不动,他停在那里,一直不愿意迈出去,也不可能迈出去。
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
周启尊的眼睛终于动了。他低下头,手伸进裤兜,摸出个冷冰冰的小玩意一枚血玉扳指。
是他老周家的传家宝,祖宗遗物,周运恒的遗物。
周启尊的手指轻轻搓着扳指,没搓几下,冰冷的玉石就被他搓热了,周启尊小声说:爸,明天我送我妈去找你。
窗上突然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有只贱爪子正在挠玻璃。
周启尊烦死这动静,顺手给扳指戴去左手大拇指,同时皱起眉头,扭脸朝窗户望,果然一眼就瞅见了张乌漆麻黑的饼子脸。
那圆脸黑得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独留一对儿澄黄的眼招子锃明瓦亮,要不是周启尊有心理准备,打一下看过去还挺惊悚。
是一只黑猫,母的,周启尊给它起了个自认大俗大雅的名儿,叫姑娘。
姑娘性情古怪,偶尔赖赖塞塞,娇柔造作,偶尔又横得像更年期晚期的老娘们儿,忒不好伺候。它天生是只浪女,大概三四年前在街头碰上周启尊,周启尊只是在人群里多看了它一眼,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生生被它给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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