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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人掀开眼帘,长睫之下,漆黑的眼眸一片古水无波的死寂。
你跟你妈妈一样,都很专情。这点很好。叶明昌像在自说自话,看样子是没在期待回应的样子,不过有时候太偏执,难免会伤了自己。
你还知道什么。言执突然问。
叶明昌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声色如常,我还知道是她教你在孤儿院如何保全自己,你又是如何应付那些想要把你从院里带走的人。我不得不说,以你的年纪和经历,你很聪明,也成长的很有力量。
他端着一副长辈的态度,以为言执会讥讽几句他的点评,但他只是盯着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却不言语,深沉的表情像在思考什么。
叶明昌面色不改地移开目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言执冷哼一声,我说不可以你就不问了吗。
叶明昌配合地笑了笑,我查过档案,你在红十字的六年里,有至少五个家庭希望能够领养你,其中条件最好的家庭愿意为你给孤儿院捐助五十万,你们院长为了说服你,关了你三天禁闭,你还是不服,最后还跟那家来接你的司机大打出手,搞得你们院长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去?
凭什么他们买我就要卖?他答得很快,几乎没有思考。
叶明昌再度从后视镜里看向他,言执精致的面容上尽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世故。
领养和买卖之间的区别,应该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默了默,叶明昌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你吃了很多苦。
言执咧了咧嘴,也不算什么苦,不过就是当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吃馊饭、喝脏水、饿极了偷人方便面和饮料,被拎着棍子追了两条街而已。叶明昌,我听说国外很多流浪汉,你也见过几个吧?你觉得他们苦吗,我怎么听说他们还有人给买衣服、送鞋子,还被请吃饭?噢,我忘了,那是国外。国内的流浪儿童可不这么好运。叶大律师熟读国内外律法,应该知道在国外遗弃小孩要判几年吧?
叶明昌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收紧,言执深一句浅一句的冷嘲热讽让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可即便是这样,也比待在那个女人身边强千百倍。他又说。
叶明昌眉头几乎立刻皱起来,是不满他这话里的称谓:她是你妈妈。
言执冷哼,不理他对那个女人的维护,只道:孤儿院里生存靠自己的拳头,在那个女人身边,我是死是活,全看她的心情。你懂不懂她一个眼神就会把你吊在窗台外暴晒一下午的感觉?你肯定不懂,因为你没见过她发疯,所以你才能一直爱她。
叶明昌一顿,这一点上他确实无法反驳。
当年他在国外留学,国内的所有事情都是言忠告诉他的,他从来没说过秦舒半个不好的字。
叶明昌在面对现在的言执的时候下意识忽略了当年他还是只是一个小孩,而成年人与小孩子之间的感受千差万别。
他以当年自己最后一次见秦舒时的情形作为标准,她那时依然纤丽,苍白,消瘦的五官失去了圆润的温柔,面部的骨相过于突出,略显出一些脆弱的刻薄。
她已经不认得叶明昌了,整日只拉着言忠的手说话,说外头的蝴蝶,说今天的太阳,言语间的神态与当年并无二致。
叶明昌隐约听言忠说过秦舒发病的时候会对身边的人撒气,但他不知道秦舒只对一个身边人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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