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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恰逢了梅花盛开的季节,我让人摘了还沾了露水的梅花,放到画下的花瓶中。手抚过花瓣,又抚过画纸,抚过她的脸颊,抚过她的唇瓣。
与此同时,他的手由肩膀缓缓向上,慢慢地抚上了韩昭昭的脸颊,手指摩挲过她的肌肤。
指腹的茧子擦过,痒的感觉似乎是穿透她的身体,裙子在空中摇曳了几下。
就如同现在这样,面对着我的结发之妻。
足足隔了一百五十八年,才又一次触摸到了,这一别,又不知是多久,是否会再隔一世。
忽地,将她搂紧,拉入自己的怀中,拉得劲,不愿松开。
一滴泪坠下来,落到她的衣襟上,湿了一小片,接着,一点温热落到她的手上。
如一颗玲珑剔透的珍珠,鉴照出她光洁的肌肤,片刻,珍珠滚落。
他竟是哭了!
韩昭昭有几分意外,之前,她根本没有见过他哭过,从前朝的落败的宗室到草民,再到隐姓埋名在朝堂当中起起伏伏。
她的脑中有些混乱,唇瓣微微张开,抬手拿出了一块手帕,为他擦去流了两行的泪水。
半明半暗中,她瞟见了帕子上的图案,是一树红梅压着石缝绽开,极艳丽。
这条手帕,她带在身边,也有了几年了,这种风格,这种样式,便是她所喜欢的。
手一抖,帕子掉下去一点儿,还好她眼疾手快,接住了。
一切被陈子惠收入眼底,可他望着她,只是沉默无闻。
接着回忆起来:那天,我对着天地许愿,若是有下辈子,我的妻子不要太想起我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听到后面的一句话,她身子一激灵,想起几日前的那场梦来,她的身子轻盈,飘荡出了躯壳,飘荡到了京城的大殿当中。
她见到闫耀灵对着发妻的画像泪流满面,回过头来,却在瞬间见到了陈子惠的面庞,身上穿着黄袍。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暗暗地,念出这八个字来。
是第一次,梦到那个梦,知道那件事,也是第一次,从陈子惠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是啊,果真如此。
他用一辈子的经历为这句话做了诠释。
日日祈祷,在京城内外修筑塑像,求得是与我的妻子下一辈子的缘分,今生已矣,来世再续。这一次,但愿还有今生。
望向她的眼睛,目光清澈,却是紧紧地盯着的,片刻也不愿意离开。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陈子惠已经知道了她的些许计划。
可是他的手只是缠绕到了她的头发上,绕来绕去,似是将这一切缠绕在心上,永不忘断。
不经意间,轻轻覆上她的唇,一声低浅的呜咽被她吞入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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