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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蘅同意举办缔缘宴,乃是想借四国权贵之眼来监管春不见言行,尽管她已经派了几名龙凤卫跟随在雪黛身边保护雪黛,却也知这并非是一个长久之策。

毕竟灵地以强者为尊,最为看重世家门第,春家在青阳的地位虽不如前,却仍旧底蕴深厚,非是三五龙凤卫便能轻易桎梏之流。

可若是染蘅公开承认了雪黛的契侣身份,春不见便无法再如初见雪黛那般不顾礼数随意行事了——一来正值青黄未接之际的春家担待不起“滋扰未来国主夫人”的名声,二来觊觎着国位的春不见也没有公然违背世情民意的胆子。

春不见的私德虽令人不齿,却绝非呆童钝夫,她早就察觉到了染蘅邀她赴宴的意图,本欲将计就计、借献画之由趁机泄愤,却没想先是被染蘅反将一军,后又遭炎炘当头棒喝,再难重振旗鼓。

春不见再次感受到君臣有别,而屈居人下的自己注定孤立无援,久留也只会徒增笑柄,于是还没在青阳宫待够一炷香的时间,便装作不胜杯酌,率先退了席。

可春不见未到太乙城任职之前,乃是隐龙林花街柳市的常客,早已过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又岂会小酌几杯就溃不成军?

春不见显然又在扯谎,但乐于见到春不见知难而退的染蘅,这次只面不改色地允了其离去,便招呼着雪黛欣赏起殿中助兴的歌舞;反倒是那些暗自担心宴席氛围再遭破坏的宾客们在望着春不见踏出韶节殿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随后面上也有了更为明显的笑意。

国主缔缘虽然非同小可,但缔缘终归不是定缘,还达不到让四国官员休沐、普天百姓同庆的规模,故而在朱明君臣例行午朝之前,宴席便进入了尾声。

雪黛是整场缔缘宴中收获最丰盛的人,宾客在台下献礼,染蘅便在台上介绍,几个时辰下来,她既收到了一大批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也将掌握着四国命脉的年轻权贵们大致认了个遍——包括她所就读的厚德院的院长秋锁离。

但在雪黛心中,贺礼再珍奇华贵也比不过染蘅每日清晨拿着为她梳头的那把朴实梳篦,宾客再值得尊敬也无法动摇染蘅所独占的首席地位分毫。

她此时所拥有的奢华生活、高贵身份、以及绝大部分的世间常识,都是染蘅教授和赋予,染蘅是她的良师,也是她的益友,更是她应当千恩万谢的贵人,虽然她暂且无以回报染蘅的恩情,却会竭尽所能追赶上染蘅的步伐,做一个能衬得上“染蘅契友”称呼的人。

这边雪黛初入权贵之门,感触收获皆丰,那边染蘅却在目送着最后一个宾客离开韶节殿后,失去了她在席中一直保持的从容自若。

染蘅醉了,她自幼喜茶不喜酒,酒力本就不佳,此番又是受伤初愈,若非情况特殊、难以推拒,她怎么也不会在席中喝下炎炘赠出的那一整壶酩红酒。

酒性本烈,染蘅喝多了普通的烈酒都会醉上半宿,更莫提是喝那在朱明享有“入口即溶、一沾即醉”美誉的“酒中霸王”酩红酒了——即便她不愿当众失态,在席中一直运转着灵力抑制着酒劲,苦撑了一个时辰也终于濒临了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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