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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拿奖以后外媒铺天盖地宣传我因为性向被政府迫害。”迟也朝他笑了,不过在面膜下面不是很明显,“有点儿冤枉人了,但是这个迫害艺术家的名声确实不好听,所以我……”他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乖乖闭嘴了。“各退一步嘛。”
再多说的话,他们其实也可以不那么在乎那个名声。
展言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喝了一口水,已经忘记了他来是要问什么。
“我已经承认了。”展言捏着水杯,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现在怎么能再收回去?”
“这不是面子的事……”
“我不是说面子。”展言打断他,搜肠刮肚地想着要怎么表达,“我不想再……自欺欺人。”
尽管是用那样隐晦又曲折的方式,尽管还软弱地留好了退路,但那种终于说出来的感觉,就像那天在酒吧里唱歌,然后背对着人潮拉着江少珩在街上奔跑——是活着的感觉。
“不是要你自欺欺人。”迟也回答他,“是要你配合他们自欺欺人。”
展言已经不知道今晚第几次说这句话:“我不明白。”
迟也又看了他一会儿,好一阵没说话,然后他把脸上的面膜撕了下来。
“我爸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他把面膜扔掉,脸上还残留着很多精华液,浸得整张脸闪闪发光,“他至今都假装这件事不存在,从来没有去英国看过我,别人跟他提到我老公的时候会说那是我哥儿们。”
展言突然想起被妈妈挂掉的电话:“你难过吗?”
“难过。”虽然迟也的表情看起来平静到让展言很难相信这两个字,“他也从来没有跟我吵过,没有打过我。他就是从来不提。不提我跟张念文的事,也不提我跟喻闻若的事。”
“如果你主动跟他提起来呢?”展言问他。
迟也:“他会保持沉默。”
展言听懂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从迟也这里得到的会是这个答案,这让他对迟也感到失望。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甚至在阴暗地揣测,迟也会不会是因为不希望《哨狼》被他影响才这样劝他呢?
“当初张念文导演肯定也希望你保持沉默,”展言突然开了口,带了点儿扎人的怒气,直视着迟也,“但是你没有。”
迟也没想到他突然刺了他一下,眉毛不自觉地一跳。他知道展言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劝他呢?迟也自己都答不上来。
因为他当年是快要被张念文逼死才不得不反击,而展言现在明明可以得过且过?因为他当年只有一个确定的敌人,而现在展言面对的是更不可名状、更无法战胜的东西?因为他付出了展言所不能想象的代价?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的逃脱有多么侥幸而展言不一定还有这样的运气?还是因为他现在也到了“沉默”的年纪?
“你今年多大了?”他突然问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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