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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口还被泼粪,不敢再出门了。不过不用同情这酸儒,人们打他倒不只是他故意攻讦五郎,还因为他为了钱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痨鬼,不到两年,那病痨鬼死了,女子便想改嫁,家翁也同意,偏这酸儒非说烈女不侍二夫,坚决不准女子改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劈头盖脸便骂女子不知羞耻。那女子面皮薄,回去便投了井。”

赵白鱼最厌恶这等酸儒,当即说道:“蠢毒至此,怎堪为人?”

大景中前期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不严苛,女子和离还是二嫁、三嫁都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太封建的贞洁观念。

“不说这些惹人心烦的话,说点喜事冲一冲病气。”霍惊堂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挤开砚冰和秀嬷嬷,他那比常人高出一大截的身躯几乎快笼罩住赵白鱼了。

仿佛王母划的银河,硬是隔开赵白鱼和砚冰等人的亲昵互动。

他还振振有词:“小郎伤还没好,只能我费心护着了。”

这话一出,真就镇住他人了。

虽然见着赵白鱼,可惜没能聊多长,因为陈师道来了,他们只能退出里屋,留师徒二人说说话。

霍惊堂退出时,心不甘情不愿:“我到门口守着,有事儿唤一声,不用太大声,我都听得见。”随即看向陈师道,轻声说:“陈尚书的话也别太多了,尤其朝堂上的事少说些,太医说小郎得静养,心事不能太多。”

他知道陈师道当初怂恿赵白鱼去两江的事,知是好心、是看重,但霍惊堂不领情。

陈师道骨子里恃才傲物,脾性不好,朝堂上见谁怼谁,现下却没吹胡子瞪眼,而是摆出逆来顺受的模样。

等室内只剩下二人。

赵白鱼开口:“恩师别怪小郡王出言莽撞,他现在心里害怕,一颗心全偏向我这里来了,连陛下都敢指着鼻子骂。”

陈师道没怪霍惊堂。

他坐下来,望着赵白鱼长叹一口气:“为师得和五郎说声对不起。”

赵白鱼一惊:“恩师何来错处?是我该道歉才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一挠额际,笑笑说道:“我……恩师和诸位大人是为我好,我偏激冲动了些,倒叫你们牵肠挂肚,本是我不该——”

“五郎可以不用这么懂事。”陈师道苍老厚实的手盖到赵白鱼头顶,如慈爱的长辈那样轻抚几下,认真地同他说道:“我和你道歉,一是以恩师的身份,道声恩,名不副实,该清楚你的秉性,更该以身作则,反倒不懂你、不如你。二是以官的身份,朝廷命官父母官,上忠君王,下爱子民,我没做到。不敢谏争如流,便是谄媚于君王,算得了忠君吗?百姓蒙冤,我却着眼于朝廷的挟朋树党,爱民如子了吗?”

“为人师表不合格,做人父母官也做不到位,为师该和你道歉的。”

赵白鱼定定地望着苍老了许多的恩师,眼眶红了一圈,封建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为子纲,能低头道歉说明恩师是真的愧悔不已,紫宸殿当日说不想活了的话也是真的刺伤恩师的心。

唯有纵容偏爱他,才会愧悔伤心。

赵白鱼双掌并拢,抬过头顶,拱手一拜:“学生惭愧。”

陈师道拉下赵白鱼的手,拍了拍,同他说:“切忌情绪起伏太大,小心伤到五脏六腑留下病根,老了有你好受的。”

接着聊些别的事,说陈芳戎知道他挡刀的事之后,连续数天来信,每封信暗搓搓指责他老子。

“哪有小子指责老子的道理?别以为用词隐晦我就看不出来,他那手好文章还是我教的!我看明年任期结束,他也别调回京都了,碍我眼、伤我心。”

“知道户部副使这老小子吗?不知打哪猜出你的身世,直接在早朝后莽上去问赵宰执。结果你猜怎么着?”陈师道眼睛瞪老圆,捻胡子的速度飞快:“赵伯雍这老小子认了!他承认了!”

“当天这消息便甚嚣尘上,京都府内无人不知,酒楼里的说书第二天就编出狸猫换太子的新戏,场场爆满。欸,我就奇了怪了,赵家人真沉得住气,愣是没派人砸场,任由真相和谣言满天飞,倒像是乐见其成,为你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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