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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上的人哭的浑身发颤。

章姝手指慢慢哆嗦着指向她,声音羞恼,“你走!你走!我不要你养我!你不想管你就走吧!”

没有人比章姝更清楚,章晚在冷心冷肺这方面有时候多像自己,哪怕她看着亲生父亲离开,看着自己连学都上不了,看着自己母亲堕落荒唐,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过来。

这样的人,此时哭的好像随时会昏过去,这让章姝胸口忽然窜起一阵大火,推她,“你走你走!我不需要你哭成这个样子!想走就走!不用害怕有我这么个累赘,马上我就能去死了。”

走?往那里走?

那声少爷把她从梦里骤然叫醒,她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她不姓商的,难道她忘了?

她去找他,怎么解释这一切的一切。

难道商强仕会放过她,是不是还要他来帮忙。

她去找她,只会带去无尽的麻烦。

三个月的温情,又能维持多久。如果那些往日快乐被掐死在拆开的谎言,惹出的麻烦以及悬殊身份带来的不尽痛苦中,她宁愿这场荒谬的故事戛然而止在一个春风飘向西方的早晨。

她含泪站起来,身体还在疼痛的抽搐,发白的手指颤巍巍指向木屋窗外的远处,透过那蒙上了灰尘的玻璃,她指向远处羊圈里的一头小羊。

“好,我答应你。”她对章姝说:“我跟你走,但我要带着她。”

卡朗的流言蜚语,就这么截止在了一个可怕女人,可怜女孩,以及一头羊的离开后。

那么糟糕的病,村民们说起来都是满满的嫌弃,不用章晚再三交代,关于她们的存在,像是消灭害虫一般被抹掉。

章晚跟着章姝漂泊不定多年,怎么想得到,她还没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两人又狼狈回了溱溪,一个家庭由此四分五裂的原点。

前两年,章姝的艾滋病将她折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没了往日体面后她时时都在发疯,病痛的折磨更是让她不成人形,章晚单是应付她已是身心疲惫,同时还要养活两人活下来,此外还要应对街坊邻居的冷言冷语,诸多揣测白眼和避之不及的嫌恶,她几乎病倒在章姝之前。

章姝死的时候,皮肤被她抓得红烂,还没死已经面容恐怖。

章晚因为给她喂药,身上带着难捱的味道,那段时间,在街上连饭也吃不上。

她可是天天接触艾滋病的人,万一被传染把我们也传染了呢。

溱溪的人这样想,如果不是对方根在这里赶不走,她们不会允许这对母女留下,平日里没少冷嘲热讽,没想到那个女孩年纪不大,心性倒是坚韧,在这样的嫌恶环境里,竟然还能生存下来。

好在艾滋病人,没多少好日子可活。

章姝死了,死的悄无声息,那天章晚刚出海回来,拿着前两天刚做的化验单,一再对菜市场的人重复自己没有被传染,自己捞的鱼可以远远低于市场价廉价卖给他们,然后她拿着勉强糊口的钱回到家时,狭小的房间里空气不流转,满满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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