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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所以我趁着师叔神志不清时问了。”妙悟说到此处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积攒说出口的勇气。
季别云嗓子发紧,明明不想戳破真相,却还是听见自己轻声问道:“觉明禅师如何说的?”
这一瞬过得极其漫长,他恍惚以为自己等了百年。
“观尘在胜境殿破了杀戒,”妙悟艰难道,“他在那里杀了先帝。”
他从那团火光上收回视线,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朽木,只稍微转头就仿佛要破碎散架了一般。
那句话进了他耳朵,却还没进入他心里。
“你说什么?”他看着面前人影,又问了一遍。
妙悟控制不住般将窗边的花瓶挥落在地,清脆声响之中,季别云终于听清了。
“观尘杀了先帝!他为了天下大赦,为了让你从边境回来,他杀了大梁的开国皇帝!”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缥缈云烟,而声音也都虚虚实实,听起来很不真切。
季别云就像被笼罩在一口巨大的罄钟内,钟上刻满了佛经铭文,要来替天道降服他这个祸害了一位高僧的孽障。妙悟还在骂着,那声音如同罄钟被撞响,将他笼罩其中,他备受折磨,脑袋都快在层层叠叠的声音中炸裂开来。
是啊,孽障。
他可不就是观尘的孽,是阻碍观尘修行的一道最大障碍。
“破了杀戒……”季别云看着那片将天都快烧亮的火光,轻笑了一声,“破了杀戒……”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痛过,戍骨城的严寒饥饿与数不清的拷打没让他倒下,登阙台上那些伤也不曾有多疼。此时此刻,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却从里到外都在疼痛,让他恍惚间回到了每个亲人离世的时候。
杀人啊……
季别云擅长杀人,但他从来不敢将这两字与观尘扯上联系。观尘是最为冷冽也最为干净的白雪,既已跌入红尘便罢了,决不能再染上鲜血。
犹记得还在充州时,那次遭遇埋伏,观尘只不过是用刀鞘压住刺客让他灭口,季别云便已经觉得极其过分了。
怎么可能……观尘怎么能杀人呢?
多可笑啊,被宸京爱戴的年轻高僧,如今悬清寺的住持,竟然早就破了杀戒,杀了大梁的第一个皇帝。
季别云像是被谁狠狠捏住了心脏,连呼吸也困难,天地都在旋转。
自己尚且如此难受,观尘那时候该有多痛苦?
“季别云!”一声怒喝穿破那口无形的罄钟,如巨雷响彻耳边。
他转过头去,看向已经快失去理智的妙悟,语气冷静地开口:“别吵了。”
“你……”
“劳烦这位师父,”他冷冷打断对方尚未出口的责骂,抬起手,“帮我找个能劈开这玩意儿的东西。”
“你还敢去找他?!”妙悟眼底泛着血丝,“你还不滚出悬清寺,一辈子都别再回来!没了你观尘或许还能回归正常!”
季别云几乎不能思考,他维持着最后一分清醒,又重复了一次:“去帮我找东西来,劈开铁链,不然以后我放火烧了你们整座悬清寺,再杀了你们每一个道貌岸然的和尚,我不怕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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