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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五六,看起来颇为稚嫩,即使东家都给他吃了定心丸,他还是极为忐忑。纠结着开口:“您万事小心。”
“诶。”他应了一身,便转过身去。
轻扣了三下门,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扫了他一眼便不卑不亢地将他迎进去。
“季将军请。”
段府里处处都是灯盏,将每个地方都照得清楚极了,全然不似要杀人灭口的氛围。
他被引着穿过了大半个院子,终于来到举办宴席的院落内。这间院子被许多带刀的侍卫围住,一眼看去竟数不清有多少。然而肃杀之中,歌舞之声也愈发清晰,都是些靡靡之音,和段文甫本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亏季别云曾以为段中丞是个文雅正直之人,没料到私下却爱声色犬马。
果真人不可貌相。
季别云走到房间门口,站在门槛外,看见了屋内高坐着的段文甫。
穿了一身便服,曲起一条腿半倚在贵妃榻上,左右两个美姬正给他喂酒。因为段文甫脸生得不错,身段也残留着往日清廉之臣的假象,所以这会儿看起来也不委琐,反而有些风流之态。
段中丞忽的注意到他,挥开了送到嘴边的酒盏,朝他招手,“季将军到了,快进来。”
季别云其实不太想跨进去,里面有些脏,他怕污了自己的鞋。
不过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忍”字,还是进去了,目不斜视地走到为他留好的位置,自顾自落座。
面前的几位舞姬不知用了什么香粉,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觉得太浓了,熏得人脑袋晕,让他忍不住开始想念观尘身上那股沉沉的幽香。
丝竹声也热闹过了头,变得吵闹,对比之下,季别云觉得悬清寺内的诵经声都要好听许多。
果然是跟和尚混久了,连心性也被熏染了吗?
一舞结束之后,段文甫才抬手示意乐师与舞姬先候着,转头看向坐在右侧的他。
“怎么季将军看起来兴致不高?实不相瞒,这场宴席本就是为将军而设,恭贺将军荣升的。”
季别云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心里只闪过三个字——“真能装”。
他笑不出来,只硬生生答道:“不喜歌舞,故而兴致不高。”
段文甫不赞成道:“如此苦大仇深作甚?小小年纪可不能这样,不如再多看几支舞,兴许便喜欢了。”
说罢一抬手,候着的乐师与舞姬便又开始了。
季别云喜欢和直爽之人打交道,段文甫这种就是他最为痛恨的。憋着目的不肯说,还要装出一副熟稔亲和的模样,非得把他耗在这儿,想要让他一夜都脱不得身。
为了恶心他也是煞费苦心。
他确实越来越觉得恶心。
乐舞让他心烦,案上的酒菜他也不能碰,只能在这里干坐着受罪。
段文甫似乎忘记了旁边还坐着一位客人,只顾自己享乐去了。就着美姬的手喝完酒又吃了菜,最后甚至躺倒在其中一位怀里,眼睛瞅着屋内正中央的舞姬,手却搭在身旁美人的腰间。
就这么过了很久,直到面前的酒壶空了,才回过神来。
勉勉强强从美人怀中坐了起来,段文甫看向一旁木头桩子似的季别云,笑道:“季将军,你不会还没有近过美色吧?”
“不关段中丞的事吧,你管得有点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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