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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给路寒打了个电话。那人果然还在车里等着。
支支吾吾说晚上还有点事,就在宿舍住了,正好明天一大早也有课。
路寒说好,声音里仿佛有安慰她的笑意。
她忍不住愧疚起来,说:“对不起,下午他们传递的信息量太大了,我需要处理一下。”
“嗯。”路寒觉得自己都理解,非常理解,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难过。努力把语气放轻松,调动起仅剩的笑意,说:“加油,处理不过来给你升级CPU!”
严忆竹也笑,是心事重重的笑,然后又保证一般:“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嗯。”
路寒挂了电话。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过来,她在车里坐了很久,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到处都是思绪在飞,而自己什么都抓不住。
她看着外面似乎只是随意走动的年轻人,都是无忧无虑、松快的样子。偶尔有那种表情凝重的,又好像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底色仍然是明亮的。仿佛看到了很多个小朋友,开心的、愉悦的、呼朋引伴的、心事重重的小朋友。
她心里痛了起来。每一个小朋友她都见过。可是此刻,每一个都离她有点远。
她当然知道小朋友需要自己的空间去处理来自上一辈的难题,也知道小朋友不想给自己带来额外的压力。只是理解了依然会沮丧。有一部分困难是靠让自己变强大就能克服的,但也有一些困难,需要仰仗他人才能解决。
路寒只觉得这两个月的种种一下子全涌了过来,郁积在心口。她又想到了小朋友刚走的那段时间,那个软绵绵的无力的自己;想到医院里那个行尸走肉的人,每天只想躲在病床上,把全部的自己交给□□的重力。地震以来的这段时间,虽然自己在小朋友目前、父母面前强撑着,但心里又是一直清楚的:她不过是套了个金属的壳而已,里面装着的依然是那个虚弱不堪的自己。
外面的灯星星点点亮着,车里依旧是一片昏暗。路寒抹着眼泪,知道自己不能哭。可是越这么想眼泪越多,车里的纸巾用完了,她干脆不再去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是施楠。
“你还好吗?我才知道热搜的事。”施楠似乎在一个人特别多的地方,背景音很杂,但她嗓门大,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挺好的。”路寒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离谱,调整了一下,说:“没什么,不用担心。”又问:“你在哪儿呢?那么吵。”
“机场呢,刚落地,等行李呢。”
“去哪儿了?”
“欧洲出差啊,走之前我跟你说过。”
“去那么久?一个月?”
“可不是,这还是我坚持要求先回来一趟,要不然人能把留到十月。你等会儿。”施楠拿起自己的行李放到地上,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你真没事儿?我在欧洲忙得四脚朝天,没空看微博,错过了你的热搜,韩天博说上了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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