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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见月微微动容。
难为程乾还诚心替她考虑过事业,尽管听起来仍然是他翻手为云的棋子之一,但能让他操上这份心,说明秦见月也不是没有遭到万分之一的认可。
她正要婉言拒绝。
程乾又开口道:“这名头让给你倒不是图你能为我们程家赚多少,主要能让你有个空闲考虑考虑添丁的事。程榆礼他大哥非婚生,本就不光彩,有了个女儿之后,大媳妇儿落下点病根,不便生养。咱们程家好歹也是几代大户,香火也不能到这儿就断了。”
“香火”这个古老的字眼听得秦见月差点发笑。
程乾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阿礼也是这个想法。”
秦见月这回是真的笑了:“程爷爷,您不了解我也罢。您到底能不能看清楚,您的孙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程榆礼总说跟他爷爷沟通是一件很费劲的事。
“或者,你早就摆布习惯。将你的子孙当做棋子,这里落一颗,那里下一步。他们有没有自己的思考,有没有他们独立的灵魂,压根不重要。能帮您完成您的宏图伟业,就是他们降生的唯一价值吗?”
“如果我会转行,早就转了。不必等到您来提醒我该为程家传宗接代的时候,我才想起身为您的孙媳妇的责任。”
她刻意将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
秦见月身上有太多的毛病,沉默、内敛、怯弱,太过懂事让她自受委屈。但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傲骨。
她是一个笨拙又顽固的人。
喜欢一件事,就坚持到死。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一辈子。
秦见月这一生两腔孤勇,一腔留给京剧,一腔留给她的爱人。
很庆幸她的孤勇发挥出最后一点余热,没有在遮天蔽日的山前,卑躬屈膝地倒下。
藏红花的茶一口没喝,秦见月觉得她和程乾也再无话可谈,她迈步走出这间大院。打道回府的中途,忍不住回头望去,夕阳之下的府邸庄严而巍峨,那里有着她攀不上的高墙。今后怕是也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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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见月回到兰楼街住了一阵子。程榆礼知道了她和程乾见面的事。
她说想清净清净,程榆礼没有多问。许多的默契与感情,恍惚就在这一方隐藏,一方躲避的僵持之中被消耗掉了。
她照常工作,看着秦漪忙碌。远香近臭的道理,刚回来那一阵子,秦漪亲手给她切西瓜,天天送到书桌上。秦见月被她的殷勤弄得想笑。
蝉鸣带来了夏天。秦见月睡在家里的小床上,说是想清净,清净时刻,想念的竟然全是她和程榆礼相处的点滴。
几天后,接到他的来电,程榆礼在电话里只说三个字:“回来住。”
秦见月啃着西瓜,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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