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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榆礼伸手捏了捏眉心。开口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厚厚玻璃门, 她听不见。

不像刚才那一句句左哄右哄的, 那么清澈体己,贴近心房。

想来还觉得羞赧。

程榆礼余光瞄到屋内动静, 收了手机迈步过来。他端来一杯牛奶:“妈打了好多电话来问。”

秦见月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温温的牛奶, 小口抿着:“你跟她说了呀?”

他说:“是因为联系不到你,她很着急。”

昨天还觉得想在这儿待一辈子,今天就想妈妈想得难受了。果然生病时最脆弱。

秦见月打开手机, 看到妈妈发来好多消息, 不同时间段的。语音为主。

一点开, 是秦漪扯着嗓子的声音:“把板蓝根喝了啊, 维c银翘片每天三顿不要落, 药一定要早点吃!好了跟妈妈说一声。”

被关心的暖意涌上心口, 秦见月蜷着腿给她回消息, 一边对程榆礼说:“我妈妈很唠叨的。”

尽管秦漪对她管教颇多, 即便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 挑不到好的夫婿,这些很荒唐的担忧,那也确确实实是以一个关怀她的出发点。

儿时学习唱念做打基本功,坚持不住就被抽了屁股,秦见月躺地上就哭,秦漪过来一摸,秦见月整个人身上滚烫。秦漪急坏了,课也不上了就带着她去隔壁诊所挂水。她抱着女儿,眼泪簌簌掉。

消极的时候,往事一并涌上来残害柔软心境。秦见月发出一个简单的“知道了”,眼神虚焦看着程榆礼的腿。她的声音很轻柔,听得出是在自语。

“感情有的时候真的很矛盾吧。”一边想离开她的桎梏,摆脱母亲的权威带给她的影响,一边又被她熟稔的温暖吸引。

程榆礼没有说话,他往床前迈了两步坐下在床沿。轻轻摸了摸她因为眼泪干涸而微皴的颊,泛着凉意的指骨又擦过她浮肿的眼皮。秦见月的眼微微颤了下。

良久,程榆礼才放下手,沉声开口问了句:“睡觉为什么会哭?”

她擦擦眼,怔怔说:“我真的哭了吗?都没感觉。”

眼望向天花板的钨丝灯,有些微刺痛。秦见月说:“我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

他问:“以前会做?”

她低着头:“嗯,高中的时候。还挺频繁的。”

少顷,程榆礼淡笑一声:“你太刻苦了。”

她不吭声。

是太刻苦了,抑或是别的原因呢?也不再重要了,她都毕业多少年。

秦见月一直也在努力地对抗,她正在慢慢地磨掉过去的痛苦给她带来的印记,只是偶尔极度脆弱的情况下,会出现像胃里反酸水的情况,那些东西不断地涌出来顶撞着她的伤口。

她勉力一笑,主动握住他的手:“梦跟现实都是反的对吧,以后好就好了。”

程榆礼点一下头应承:“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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