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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说一半,眯酒。被黄一洁扣下。

接着说:“后来我印象很深,毕业那天她给我送了个同学录,问我报哪儿的学校,我看着就纳闷,感觉她当时都快哭了。

“上大学之后咱俩还一直有联系,也是她主动联系我,我这人嘛,就是你有来我就有往,咱俩关系一直处得就像普通朋友吧,结果到大三那年七夕节,她突然给我告白,一下给我整蒙了,我说你图我什么啊。

“她哭着骂我是猪,说她一直暗恋我来着,从高中就开始喜欢我了。问我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我哪儿能,我说你也没给我暗示过啊……”

程榆礼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暗恋?”

又问道,“多久了?”

“我算算啊,”黄一洁掐着指,“得有八年了吧。”

八年时间,修成正果。

饶是一向气定神闲的程榆礼也不免讶异地顿了顿手里倒水的动作,滞住的一两秒,他也说不清是在惋惜青春还是感叹这情谊的深厚。

溢着青柠清香的温水灌满他的茶杯。

程榆礼用指端轻轻摩挲着杯壁,若有所思说:“如果有个姑娘偷偷喜欢我这么多年,我可能……”

他想了很久,想不到很准确的词汇来表达眼下的心情,最终玩笑似的说了句:“命都给她了。”

“诶诶诶,这话可不兴说。”袁毅忙打岔,“这话不兴说。”

程榆礼轻淡笑着:“戏言。”

戏言归戏言,他的吃惊却是真的。

程榆礼待人处事大多持一种淡薄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让他自身获益多过于损失。这就像是一种防御机制,能够帮他维持必要的理性和正常的思辨能力,克制谨慎地权衡利弊,规避风险。

中国的很多老话讲得都很有哲理性。除却有志者事竟成之外,还有一句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认为时刻保持旁观者的清醒是一种很强也很难练就的能力。

因为无论如何,人的感性的那一面永不会被消除,且一旦被放大,膨胀到百分百,平日锻炼得再强大的理智也会一瞬被挤压崩塌。

这大概率就是为人的天性。

于是偶尔的偶尔,也会临近情绪的漩涡。比如看到一些坚持,看到一些苦难,看到一些,荡气回肠的爱意。

很难不动容,不深陷。

他盯着茶杯里漾起的水波。

耳边是服务员清脆的声音:“小姐,您预定的哪个房间?”

三人一起回头看去。秦见月穿一件浅色的风衣,手揣在大衣的兜里,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好像站了很久,久到服务员都不免好奇上前询问。

她颤了颤眼神,刚神游回来一般的迷惘:“哦……我就这间。”

程榆礼冲她招手,示意她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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