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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云惨淡,能混上饱饭的人家都算大户。学生吃食堂虽然饿不死,却人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教授们的工资只够上半月吃饭,下半月就只好四处打工,校长夫人也要挎篮卖糕赚家用。
就在这样极艰难的境况下,从不出门工作的卓寒山依然有办法搞到日用吃食。他用自制的弹弓和兽夹捉野兔鸟雀,别人家只能吃糙米时,林弱水却仍可尝到荤腥,小铁盒里偶尔还有奶糖补充。有人说曾见他在黑市上用手指粗的金条换物资。
林弱水卧床不起,眼前时常晃动着一件染满泥土的衬衫,冰冷的月光透过弹孔,似梦似幻。
他从没受过伤,也没生过病。米粮匮乏时,他只做一个人的饭菜,却从未见憔悴消瘦。为了打张新床,他独自从山上拖下一棵合抱粗的树,一滴汗水都没有流。她咳血的时候,他依然毫不在乎的吃掉她碗里剩饭。
林弱水不再过问家里的钱从哪里来。她病得越来越重。
肺结核号称白色瘟疫,本来就缠绵难愈,西药运不来,中药治不了,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在云大附属医院住了两个月仍不见好转,卓寒山把她接回家,两眼小炉子上一个药罐一个粥煲,炭火从早到晚没熄过。可无论吃什么都治不了病,林弱水白天发烧,夜里咳得不能阖眼,几个月就变得骷髅一般,眼看不成了。
这天傍晚,卓寒山从罐里倒出小火煨烂的菜肉粥喂她,林弱水吃了两勺便是一阵猛咳,手绢上一团刺目猩红。等她喘匀,卓寒山端起碗再喂,林弱水不张嘴了。
“再吃一点。”还是那句永远不变的话,勺子擎在空中,他极有耐心地等着。
“不……我不成了……”她声如蚊呐,胸口痛如刀绞,每一下喘息都是痛苦折磨,“我要去见妈妈……”
“再吃一点。”他固执不休,硬把勺子凑到她嘴边,“我今天去过学校,医科的陈教授讲,国际上有人研制出了针对肺结核的特效抗生素,军队已经开始用了。”
林弱水脸上浮起苍白的笑,这样的新药,传到国内都要好几年,更何况战争封锁的情况?卓寒山的心中却似乎已经有了打算。吃完刷碗,他把她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用滚水煮了消毒。
夜色渐浓,星月明亮。林弱水咳累了,朦胧睡去。卓寒山熄了炉火,悄无声息地关门出去了。
狂风骤起,黑云汹涌,刹那间遮蔽了整个天地。
联大往事(三)
林弱水胳膊上微微一痛,睁开眼,见外面天阴沉沉的。卓寒山蹲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只玻璃针管。已经到了要用强心针来吊命的程度么?她轻轻叹口气,被肺痨折磨近一年,想到即将要见母亲的面,也不怎么伤心。她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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