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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后的第四日,碧芜的裕宁宫便来了客。

乍一听守殿的宫人通传说云平长公主要见她时,碧芜便料到她要说些什么。

喻澄寅已然在太上皇和太皇太后那厢接连碰了壁,如今寻到了她处,定也是无可奈何。

她沉默半晌,到底没忍心将她拒之门外,还是命银铃将人请了进来。

方才踏进殿内,喻澄寅便屈膝跪在了碧芜面前,任凭她怎么拉都不肯起来。

曾经那么高傲的小公主,如今却轻易向他人低了头,她无助地跪在地上,拉着碧芜的衣角,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皇嫂,求求你,救救我七哥吧。”

碧芜就知她为此而来,她低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办法应她,“寅儿,这是朝中政事,我无力插手,亦无法左右陛下的决定。”

“不,寅儿知道皇嫂可以,皇兄爱极了皇嫂,这世上除了皇嫂,没人再劝得动皇兄。”喻澄寅止不住崩溃地哭起来,“皇嫂便当可怜可怜我,母妃没了,寅儿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哥了,皇嫂……”

此话固然没有错,喻澄寅也着实无辜可怜地紧,但碧芜头脑到底没有发昏,就因得如此,便去成则帝面前替承王求情。

喻澄寅无辜,可那些为满足承王野心而丧命的将士和百姓们同样无辜。

承王这般贪恋权位,乃至于不择手段的人,不配为皇帝,更不配为人。

他不惜贪污军饷,陷家国安危于不顾,亦不管朝政紊乱,以科举之利敛财屯兵,就只为了这个古今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皇位。

既然做了,他便需得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她咬了咬唇,手上一用力,猛然将喻澄寅拉拽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道:“寅儿,你已然长大了,定也清楚承王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陛下想要他的命,或是有私心在,可承王本身真的无罪吗?就算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了他,可那些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们,又要去哪里讨一个公道!”

听得此言,喻澄寅的哭声一时哽在那儿,她低眸反复回味着这话,许久,终似放弃般松开了碧芜的衣角,双臂无力地垂下。

她是红肿着一双眼睛离开的,但走时却并未哭,只神色决绝,出了裕宁宫后,径直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翌日一早,碧芜便听闻了承王在牢里自尽的消息。虽不知这一世是不是成则帝赐下的毒酒,但碧芜听说,就在前一夜,喻澄寅曾亲自拎着食盒去狱中看望了承王。

她或是带着成则帝的意思,或也有她自己的意愿,以还算体面的方式,给自己的亲哥哥留了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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