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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秋一针见血挑明真相:“您若对那一家人没歹意怎会关注他们的近况?臣女猜您之前是想狠狠责罚那泄密的工匠,只是被东厂的人抢先了,对吧?”

再次见识到她的料事如神,朱昀曦像面对照妖镜的鬼怪,脸失血色,片刻犹豫足以暴露罪行,他支吾着辩解:“我、我是发过火,但没执行啊,陈维远知道我在说气话,根本没把他们怎么样!”

这种时候他倒很诚实。

柳竹秋惨然发笑:“这就是您的可怕之处,一时的冲动就能轻易害平常人家破人亡,事后您最多懊悔,别人却已丢掉性命,您认为这公平吗?”

朱昀曦泪珠滚瓜似的落下来,伤心辩驳:“你不能拿没发生的事指责我,我虽然是太子,但从没故意伤害过任何人!”

他像个捧着危险物品四处乱逛的顽童,见人们害怕躲避,还哭着抱怨人们不理睬自己。

柳竹秋忍无可忍,沉声揭发道:“那我表妹又害过人吗?还有跟她一起被你临幸的那个姓江的女子,她被救出来的那晚便早产死掉了,我想她应该也从没做过危及您和朝廷的事。”

朱昀曦惊讶,忙问:“江氏是怀野种的那个吗?”

他以为怀胎月份大的更容易早产,柳竹秋听出他还在搞区别对待,愤懑道:“她和我表妹都是在被关进山西街的宅子以后才怀孕的,那个死掉的胎儿是个男孩儿,就是你梦寐已求的“嫡子’。一出娘胎还没来得及睁眼看一下这个世界就死了。”

柳竹秋在太子的震惊中转身,从床底抽出一口三尺见方的黑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只广口的粗陶坛,她掀开盖子,坛内顿时散出浓烈的烧酒味。

“你先来看看吧。”

朱昀曦疑惑靠近,坛内黑漆漆的,柳竹秋点起油灯替他照明,光线射透浑浊的酒液,隐约露出坛底的物品,竟是个状似蜷缩小猴,未发育完全的胎儿。

朱昀曦吓得跌坐在凳子上,兢惶质问:“这是什么!?”

柳竹秋愤怒地瞥他一眼,讲述另一段悲惨故事。

“江氏母子死后,帮忙收殓他们的下人听说胎儿泡的酒能治百病,便偷偷藏起孩子的尸体用以泡酒,后被我发现,没收了。想着至少该让这孩子见见亲爹,才暂时收藏在这儿。”

没收药酒的人其实是萧其臻,那日柳竹秋问他如何处理江氏和死婴的后事。他带她去停尸地查看,从而发现这桩愚昧罪行。

柳竹秋觉得这一切恶果都该由朱昀曦负责,向他索要了这坛酒,好用以控诉。

当时她也是冲动居多,事后平静下来想悄悄安葬胎儿,这之前就被云杉叫进宫去了。今天出于激愤,重新点燃报复心,当面搬出这可怕的罪证。

听说儿子的尸体被拿来泡酒,朱昀曦悲怒交加,起身吼问:“是谁干的?我要诛他九族!”

柳竹秋铿然讽刺:“你不也想杀死他吗?陛下下令灭口时你一声不吭,那时可曾想过他是你的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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