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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岂非自寻死路?!”
“……这正是他想要的,他为了斗垮唐振奇,早已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困扰她的疑团解开了,孟亭元那些正邪难辨的行为都得到了合理解释,他早看透了朝廷的运转机制,了解皇帝和阉党的依存关系,于是披着伥鬼的皮侍奉恶虎,以便探索他们的死穴。
说不定这死穴还是在他诱导下形成的。
并且出于对她的信任,让她做了自己的掘墓人。
柳邦彦一点即透,庆德帝将阉党和清流间的斗争视作朝堂利益集团间的冲突,对任何人都持怀疑态度。
孟亭元若自行检举,一旦唐振奇反咬他诬告,皇帝没准真就信了。只有主动跟贼人捆绑,采取同归于尽的招式方可确保成功。
“你怎么跟东厂那边说的?提到孟阁老作诗的事了?”
见父亲面色蜡黄,像有人要按住他下油锅似的。
柳竹秋鄙夷地扭头不睬。
“我没提,这事不会牵扯到你。”
柳邦彦仍不放心,凑近劝告:“事情究竟如何尚不清楚,你千万别去找孟阁老。陛下龙体欠安,现在对谁都不放心,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惹嫌疑。”
他贯彻着遇事先逃命的作风,柳竹秋厌烦,又不好赞成他这次说得对,敷衍几句让他回去了。
烦恼千头万绪,她能做的唯有等待,这被动的处境令她不安,没跟家人们一块儿吃晚饭,独自躲在内书房静心。
不多久,陈尚志溜进来,先站在门口小心观察她的脸色,得她笑脸相迎方乖巧靠近。
“季瑶,你不吃饭,又在为蒋妈难过吗?”
柳竹秋瞅瞅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温和道:“蒋妈对我寄予厚望,我若一味伤心,不是令她失望吗?”
失去蒋少芬这一挚爱的亲人,她的坚强也曾枯竭断流,这时身边亲友的陪伴至关重要。
这阵子陈尚志明显比过去黏她,一发现她独处便来找她聊天。他没说太多安慰的话,时间多花在请教功课,同她谈论读书心得上,以此化解她的悲伤。
柳竹秋闲来也教他练字,画画。
他天资聪颖,很快就能摸到门径。
目睹此情她便替他惋惜过去装傻浪费的时光。若非幼遭不幸,以陈良机的学识家境早将他培养成才了。他小小年纪都能熬过那样多的挫折,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喊痛呢?
辅导这聪慧少年还有别样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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