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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看到在那个暗无边际的夜晚,一个怨苦无助的女人在灯下奋笔疾书,用尽全部心力抨击这黑暗的世道,残酷的人心。
娘不是病死的,她也是赵家冤案的受害者,害死她的直接凶手是爹和祖父。
柳竹秋千锤百炼的定力也未能抵挡这次重击,无数刀片插进心房最柔软的部位,她最大的包容和无私的爱竟然都给了一个最不值得的人——与她血脉相连的父亲。
像落在熔炉里,一刻也耐不住。她等不到蒋妈苏醒,也顾不上当面向朱昀曦禀报,让宫女代传口信,骑马赶回京城。
柳邦彦还未收到太子遇刺的消息,掌灯时分,他正在内书房研究金石刻画,身着女装的柳竹秋快步走来,冷峻的面色仿佛一阵提前来临的寒潮。
“都出去。”
她沉声叫退屋内的下人,让柳邦彦狐疑翻倍。
“你不是随太子去昌平谒陵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茫然的表情加深柳竹秋的愤恨,一个人怎么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藏好亏心事,理直气壮对她这个苦主的女儿行使父权?
羞耻何在?良心何安?
“爹……”
她忍住了十万分的恶心才能喊出这个称呼,因为目前她仍无法视他为仇敌。
“你还记得我娘的形容吗?”
柳邦彦白日见鬼般的扭曲了脸,迅速被极力逃避的恐怖预感包围,包括舌头在内的肢体全部僵硬了。
柳竹秋仅存的一缕侥幸都教他这份心虚粉碎了,以审讯官的架势靠近逼问:“你告诉我,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柳邦彦真盼着房梁马上塌下来砸死自己,这样就能靠死无对证维持他在女儿心中的印象。
“阿秋,你……你别听蒋妈一面之辞。”
“蒋妈什么都没说,是娘亲自告诉我的。”
柳竹秋掏出赵静雅的遗书,展开拍在案几上。
“这是我娘的字迹对吧?小时候我听人说娘生前的衣物用品诗稿画作都被你销毁了还觉得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是做贼心虚,怕她的冤魂附在那些遗物上找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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