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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纹随动作一圈圈漾开,时笺感觉有什么东西蓦地席卷了她,让她得以再度喘息。这时水中渐渐显现出一条碧绿色的光带,仿佛某种指引,朝更远处,更深处的海漫过去。
头顶天光大亮,暗色的海域都变得明亮。仿佛阳光就在前方。
时笺心里忽然卯足一口气,开始朝盛光处奋力游去。光带不断变化改变路径,时笺跟着它,追随着极光的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浪潮涨起的声音,时笺依稀看见水中另外一处海岸。
她快要脱力了,却仍旧执拗地摆动四肢,朝那个方向一点点靠近。
人的这一生就像是鱼。
哪怕是逆流,也要孤注一掷地溯游。
海岸越来越近,时笺的视野愈发震荡恍惚,氧气飞速流失,在意识要消逝的那个瞬间,她感到自己被海中某股温柔的力量环绕住向上一推,整个人冒出了海面。
大簇大簇的空气环绕住她。
时笺从水中醒过来,鬓发湿乱,胸口剧烈起伏喘气。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是白色的,模糊的,耳边有很嘈杂的仪器声音在响,心跳声很快,她不停地吸气,呼气,浑身发抖。
忽然,一张脸映入眼帘。
时笺恍惚好久,才怔然认出这是阿明。
阿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了?他鬓边都有几根杂乱的白发了,面容沧桑,眼角也添上轻微的皱纹。
她想要说话,但是喉头仿佛被扼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阿明哭了。
时笺躺在床上不能动。
她的泪早就干涸了,定定地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不再言语。
宋淮礼牵着她的手向她求婚的画面那样鲜活,仿佛就真真切切发生在昨天。
七年时间,转瞬云烟。
记忆浮在眼前,只剩下这场循她所愿、镜花水月的美梦。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时笺无从分辨,也不想去分辨。
她选择用这七年,偿还曾经没陪在他身边的日子。
——宋淮礼的二十五岁到三十二岁,高悬在时笺心头的遗憾,至此终于圆满。
“阿明哥,可以扶我起来吗?”时笺嗓音沙哑,阿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给她端热水喝。
时笺不想喝水。
她说:“带我去看看他吧。”
他们驱车,来到北京一处风景美丽的陵园。
阿明在外面等她,时笺一个人走了过去。
刚刚苏醒过来,她身体还很虚弱,步伐却落得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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