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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房床上没漏雨,躺着听雨声也不错。”
明蕙坚决让林宁山睡东屋,林宁山拗不过她,指着床说:“那你也睡这儿吧,两个人总睡得下。”
明蕙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但是林宁山已经把一张床分成了两块区域。他睡里面,她睡外面。
明蕙想大概林宁山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沾了点儿老外的习惯,她在电视里看见过刚见面的男女行贴面礼的,相较之下,她们这里太保守了。这个岁数的人,躺在床上,也就是躺着而已,她要拒绝,反倒像想歪了。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明蕙没脱她睡裙外的宽大开衫,林宁山也没除下他白色老头背心外的白衬衫。外面的雨敲打着后窗,屋里的灯兀自亮着,明蕙睁着眼看天花板上的灯,林宁山说:“那天我差点儿没认出你。”
明蕙很宽容地笑笑:“这么多年没见,变化太大了。”她还和以前一样瘦,干活儿依然很麻利,走路可以走得很快,甚至她衣服下的皮肤因为每天干活儿还没怎么松弛。但离近了便能看得出变化了,皱纹一点点爬上了她的眼角脖子。岁月改变了她脸上的肌肉走向,她不笑的时候甚至有些苦相。她的发量也不如以前了,虽然现在也经常有人夸她头发好。以前头发多的时候,可以把头发梳得很紧,不怕掉头发,现在只低低地挽个髻,生怕扯了头发,再过几年,她就要剪短发了。她的母亲明老太太发量现在也不少,明老太太把这归功于新中国,解放后乡下妇女剪短发也很普遍,像以前老了还要在脑瓜顶上把仅有的头发揪一个髻,早就变成了一个老秃子。
“我认不出其实是因为你好像没怎么变。”其实是有变化的,但那变化并不妨碍他看到这张脸马上想象出她年轻时是什么样。他知道岁月可能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但明蕙不是这样的。
明蕙以为林宁山是在客气,但她也不能说怎么没变化,都老了,因为林宁山和她同龄,他好像并不喜欢别人觉得他老。她对林宁山说:“你也没怎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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