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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来救救他呢?
被视为野种,耻辱,敬而远之。
年幼时被一群小孩子按在地上踢打,被推进废弃的井底一天一夜,也没人来帮他,找他。
他们却要他谅解。
却要他去救人。
他曾被他们中的谁善待过了吗?没有。
那他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这恶心透顶的人生。
这操蛋的,令人作呕的,极度不公平的世界。
真好笑啊。
祁凛想,好像他真的在那时候死掉的话,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
水池的表面被泛起涟漪。
浓云遮蔽了太阳,整个天空开始变暗。
很黑,祁凛的眼睛紧闭着,似乎已经屏气到限了。
可是他不想出去,就这么在水里待着吧,外面的阳光和树木和人都很吵闹,周围的一切都让人生厌,喋喋不休的大人,自以为是的蠢货,虚伪又对他鄙夷的亲戚,发疯地,歇斯底里地咆哮的疯子母亲。
没什么可爱的东西。
也没什么重要到可以将他留住。
就这么下沉吧。
嘴里渐渐涌出气泡,他隐约想着,这一次又会到什么地方呢,难受到极点的时候,脑子里会炸开灰色的烟花,是濒死的感觉,因为劫后余生时肺部的喘息很畅快,他曾无数次这么干过,挑战极限时的那种疯狂——不是不想活的,不是的,只是想试试徘徊在极端边缘的模样,反正日子一天天这么麻木地过,乏味又无聊,这是一种极少有的刺激,唯一的。
比起极限运动,更能让人麻痹内心。
于是他任由自己堕落下去。
无止境的溺毙感,将他整个包裹住。
下沉,下沉,他的手抵住池底,浓长的眼睫在水中翕动。
等一会再上去吧。
这次又会到哪里呢。
耳边有麻雀忽然叫起来。
啾啾啾,啾啾啾。
真是吵得很,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快滚吧。
他想着。
滚远一点,别靠近我。
他听到很远的声音,缥缈的,好像从草原上传来,从河海里来,从寒冬的深冰里来,从深不可见的冰凉水底里来。
暗处的黑色水草伸出触须。
将他裹住,随后无声地漫过脖颈,呼吸,眼睫。
……
“祁凛。”
好像有人在这么叫他。
轻快的,羽毛一般。
忽然眼前的画面被打散,随后他感觉到了,来自那个无趣的真实世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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