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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枝凑到炭盆边,拈起纸钱往里添。
炭盆里的火越烧越旺,她心里懊恼这身喜欢的衣服被这样的烟灰一熏,回去就不能要了。
舅舅们在旁边闲谈,偶尔有人进来,友枝被迫社交,接受对方一番或真或假的夸赞。
十月份天气还是热,过了一会,她被高温烤的满脸是汗,汗水顺女孩白皙的脖颈不断往下淌,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
有风吹进来,卷起炭盆里的黑灰,呛得友枝喉咙发紧,她抬手擦了把头上的汗,听到外面的人在搬弄水泥袋子,东西摩擦地面,发出拖拽的声响。
祠堂这地方貌似还要继续装修。
友枝将思绪放空,恍惚间听到脚步声。
——好像有人进来。
炭盆里火苗微弱,要灭不灭的,她低头看见,就就想把火引大些,拿纸钱小心地点了几下,怎么也不得要领。
友枝有点心急,风把火星吹得摇摆,她小心躲开,忽然一只根骨匀净的手伸了过来,先她一步拿起旁边的烧火棍子,飞快搅动起炭盆里的余屑,熟练扒拉到一边,随后几沓纸钱被添了进去。
快要灭的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她这才发觉旁边挨了个人,“谢谢——”下意识扭头看去,那人却利落起身走开。
她只能看到对方宽阔有力的后背,身材高挑,肩宽,细腰窄俊,少年穿一件白衬衣,被休闲裤布料勾勒的两条长腿纤秾而有力,一边的耳朵上戴银饰,白瓷般的后颈,在午后门外的夕阳下灼灼发光。
——目测挺帅的?
他指骨分明,方才与自己碰过指尖时,她发现这人虽是少年,却并不孱弱,掌心宽大,筋骨分明,青筋清晰,很翕张的脉搏。
莫名危险得很。
看着他的背影,友枝的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这个想法。
她看着那少年走了几步,在蒲团跪下,仰头,姿态虔诚。
友枝并不意外。
外婆生前是赤锋镇里极具公信力和威严的“镇医神婆”,她皈依道教正一,精通医术玄黄,一生行医治病,年少时因及时救助了几个得肺痨濒死的孩子,成了镇上的大恩人,她为镇民治愈了许多疑难杂症,颇受爱戴。
镇民婚丧嫁娶,都先请她前来卜问吉凶,逢年过节也请她祈福驱邪。镇上的小孩子见了她,会规规矩矩喊一声“美和婆婆”
她死后,镇上时常有人来悼念她。渐渐的,等年长的人们逐渐老去,年轻人来拜礼就变得敷衍起来:他们跪下磕头,不过是做足了恭敬架势,头颅象征性地磕下去,却不碰地,只蜻蜓点水来那么一下,更有甚者,连头也不磕,随便意思一下就完事了。
友枝对此见怪不怪,顶多站起来陪个笑脸,还能指望对方有多恭敬呢。
——那这人也会这样吗?
她望过去,见那少年俯下身子,他起式,躬身、伏地,头颅弯下去,压的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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