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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雪皑皑中,一溜儿青衣白毛领梳小髻的婢女身形匆忙在一个院子里进进出出。

家仆清扫干净的青石板地上,十几个装满东西的箱笼被身强力壮的家仆裹上绳抬走, 一路走出院子, 穿过游廊, 跨过垂花门,到了景府大门前, 把箱笼卸绳装车。

瑶光苑内, 穿着青绿夹袄的大丫鬟飞鸢脚步平缓, 素手掀开西暖阁的帘子,一张狐面脸上带着可亲的笑意,“娘子, 都收拾妥当了,可以出发了。”

暖阁榻上, 坐着两个大约十五六岁年龄相仿的女子, 其中一个与飞鸢打扮相似, 皆着青绿夹袄, 就是脸面较嫩,一双杏眼,憨态可掬,正是瑶光苑的另一个大丫鬟夏桃。

见得飞鸢进来,春桃停了一下磨墨的手,望向她说:“应是要再等一会儿,娘子正在作诗呢!”

“哦?”飞鸢闻言下意识望向端坐在榻边之人。

只见其一袭白色绣银纹短袄裹身,蓝色破裙绣云纹,腰肢纤细,墨发挽成双螺髻,髻上插白玉蝴蝶簪,后缀白色流苏发带,一张小脸,臻首娥眉,明眸善睐,不施粉黛,亦可倾国。

再一次看自家娘子失了神,回过神来的飞鸢走到榻边,看了一眼案几上宣纸上的诗句随即念出:“又是一年春意尽,独得夏光好采时。”

“娘子这是又想念夏天了吧?”飞鸢念罢笑说。

“可不是,这一年四季,也就夏天,娘子能好受点。”夏桃插了一嘴,看向景昭的目光不无怜惜。

景氏昭昭,乃洛阳景氏家主的幺女,她上头有三个哥哥,撑起景氏威名。

她这唯一的嫡亲女儿,自小便受尽宠爱,只可惜打从娘胎里便落了病根,生来体寒多病,药石罔效,只能用些补药将养着,以续命也。

每逢冬季,天寒地冻之时,景昭便会离开景宅去往燕山上的别院。

燕山上有天然汤池,可助她驱寒养身,今日正是要动身出发的时候。

榻右方是一扇圆形菱花窗,景昭探出素手将窗门轻推,顿时露出外间的一片雪色,微风乍起,晶莹的雪花顺着窗口飘了进来,落在案几上,迅速化成一抹湿痕。

“娘子!不可!”

看见景昭的动作,飞鸢和春桃同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止。

景昭在她们拉回她之前松开了窗门,烟波色的眸子含着一股轻愁,巴掌大的小脸,胜雪三分白。

“娘子怎的又任性?吹了风可如何是好?”飞鸢一边把手炉送到景昭手中,一边招呼夏桃,“快,去把娘子的斗篷拿来!”

“无碍,出发吧!”景昭扯了扯唇,随即从榻上起身,莲步轻移,水蓝色的裙摆微微摆动,犹如水面漪波横生。

一行人很快出了院子,飞鸢撑着伞搀扶着裹上斗篷戴着兜帽面覆轻纱的景昭,夏桃跟在身侧,身后是五六个着青衣的二等丫鬟。

待到行至大门前,从正门出,一共三辆马车,数十护卫,为首骑着红棕色高头大马的是府里的护卫统领严方。

严方身形高大,穿着银色铠甲,面孔方正,见到景昭出来后,不急不缓的上前行礼,“见过娘子,车马已检查妥当,随时可以出行。”

出于礼节,严方不敢直视景昭,微垂下头,只听一声像是柳絮轻拂般的轻柔嗓音道:“有劳严统领了,这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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