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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一时如浮云阵阵,雾霭深深,不知所思所想。

朱晏亭慢慢道:“李将军为我母出生入死……说到底是我家对不起他……我岂忍他再为我为难。”

鸾刀抓住她的手,轻声道:“但这桩婚事,谁都能反对,殿下不能反对。”

朱晏亭抬着眼,静静看着她。

“殿下反对,我知道殿下是有愧于李将军和长公主部众,不忍他为难。然而旁人如何想,陛下如何想?”

朱晏亭目光回避闪烁了一瞬,没有回答。

她想着那晚的宴会,想到齐凌忽然低落的情绪,赵睿献勇士使他展颜,忽然似一股寒气倒灌到头顶,打了个激灵。

她扶着几案站起来,问“太后的葬礼,豫章王是不是要来长安送葬?”

鸾刀懵了一下,点点头。

“一定要的。这是孝仪,何况豫章王后谢掩都是先太后养大的。”

“那豫章王回去了吗?”

“这……奴派人去打听打听。”

这一听,探来的消息如浑浊的水,谁也不知道豫章王究竟回没回去,现在还没到豫章,但是据说因为悲痛过度生病,不知在景陵邑还是在长安,越听越玄乎。

朱晏亭却一下子醍醐灌顶,都明白了。

豫章王后叛时出城,豫章王此前和燕王相约起事几乎已经是昭彰无疑,豫章必反。

皇帝绝对饶不过豫章王,收拾了燕王,第一个就是要拿他开刀。

他们就像是两只盘踞的虎兽,都在等着对方发难。

目前虽然尚阴云重重、却似乎胜负已经分定。

皇帝没有调动公器,避免再一场兵灾耗损,以最小的影响镇压豫章王。

豫章王可能想到了,却更多的可能没有想到——

齐凌会在自己亲生母亲的葬礼上

对前来吊唁送葬的亲叔叔发难!

平心而论,如此隐诛豫章王是上上策,然而母亲葬礼之上对孝行之亲使霹雳手段终究不详。

即便是帝王之家,这也太不近人情,太过于冷酷了。

……

七月,关中大霖雨。

胶东与九江有水涝,宛城有旱灾,南阳有小股流民,南方南越国改朝换代。看来似乎是寻常一个月,却也极不寻常。

这是燕王叛乱正式宣告平息天下太平的一个月,朝中余党肃清,凡牵连谋反者夷三族。

清洗在继续。

大雨还在连日下着。

隔几日,方才将昔日王侯的血冲刷,又是一批人头滚滚落地,雨倒像是怎么也冲洗不干净了。

与酝酿着雨意的铅云压在城头一样,沉闷压抑血腥的气息压在长安城,足足一个月。

终于在七月二十日这一日,阴魂不散的乌云宛如一夜之间被吹走,这一日出奇的晴空朗照,青碧之色照天彻地,白日连一丝白云也没有,傍晚又莫名来了满天黼黻一样的晚霞,绵延照万里路。

这一日,皇后在椒房殿临盆。

……

此前,皇后已胎动了一日一夜,还是没有生下来的意思。

前殿,皇帝也片刻未眠,滴水未进。

他坐在前殿的凤座上,双手撑膝,脸埋掌中,略坐一会儿便要起来看一看。

四下安静的可怕。

宫人进进出出,盛了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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