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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老六孔经纶。”玉尽欢道。
“嗐,我以为你找什么天上地上难觅仙踪的人物,原来是我那孔兄弟。”卜阴阳笑了一声,“明儿个一早你到北山子茶坊门口候着就成咯,他天天都到那块儿说书。”
说着,他挑着扁担转身欲走。
玉尽欢又抢上一步,按住沉沉的扁担一头:“却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卜阴阳斜睨过来:“怎么,你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不是我有什么要紧事。”玉尽欢敛了笑容,“我怕去晚一步,你那说书的兄弟会出什么要紧事。”
卜阴阳面色一凛:“你也忒小看了我们兄弟,六哥的身手,寻常人也奈何不了他。”
“怕只怕,不是寻常人。”玉尽欢松了手,叹口气,又换上漫不经心的语气,“罢了,横竖是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与我也不相干,你要是实在不在意……”
话未说完,卜阴阳已经疾步掠去。
沈墟望着他飞也似的背影,不解地问:“知晓老人能出什么事?”
玉尽欢目光沉沉:“他今日可算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阴雨绵绵。
门小墙却高。
高墙内杨柳依依,有人吹箫。
箫声肃杀冷瑟,凄婉哀绝,带着不祥的气息。
尚未推开门,玉尽欢已在摇头:“箫声已起,来不及了。”
卜阴阳听到这箫声,身形猛然一顿,随后卸了货,操起那根铁打的扁担,砰地冲开紧闭的院门。
潮湿的雨雾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沈墟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就像野兽濒死时呼哧的喘息,夹杂着鱼儿离岸缺水时扑腾的动静。
院子的雨里站着一位紫衫客,他瘦而颀长,头戴一顶宽大的笠帽,帽檐紧压在眉际,投落的阴影遮去了面目,一滴雨水正自笠帽边沿缓缓滴落,落在他手中那根九节紫竹制作的洞箫上。
他的脚边,躺着三具尸体。
沈墟认出了其中一具是孔经纶,他大张的嘴里黑洞洞的,鲜血长流,已被割去的舌头就攥在他自己的左手里。那只是块干瘪僵硬的死肉,乌血凝结,筋膜萎缩。
沈墟实在不知道人的舌头竟有这般长。
孔经纶的右手里,则握着一把带血的短刀。看样子,他是自己割下了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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