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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跑,但从小就装作不能跑,体育成绩永远是全班倒数。

电视上直播田径比赛他绝不看,爸爸的奖杯奖牌他不稀罕。他憎恨这项运动,跟他妈妈同仇敌忾地憎恨,向跑道吐唾沫,剪坏爸爸的运动背心,藏起爸爸的跑鞋,只因为他懵懂地意识到,对爸爸而言跑步比妈妈和自己更重要。

每年的生日愿望他都许同一个,那就是希望爸爸能退役回到老家来,代替妈妈出席自己的家长会。后来这个愿望实现了,他爸意外伤退,那团熊熊烈火就此熄灭。

他爸再也不跑了,整天酗酒、讨薪,像祥林嫂一样见人就提当年勇,痛骂教练跟省队对自己不公平,不肯给伤病累累的老将一次机会。

孟野却爱上了跑步,义无反顾。也许是想试试看自己行不行,也许是想代替另一个人看看至高处的风景,证明牺牲不是无谓的。

他把头埋下去,趴在课桌上不吭声。庄绍将面包喂到他嘴边:“吃一口,给我个面子。”

路小川训练完回来,路过后门不经意往里一瞥,差点儿没长针眼!

吃点儿吧依萍。

不吃不吃我不吃!

吃点儿吧,你不吃饭我心疼啊!

不吃不吃就不吃!

好家伙这哪是同桌啊,这他妈整个一恋爱状态。

路小川抱着胳膊抖了抖,冲进去抢下面包狠狠咬了一口:“书桓,他不吃我吃!”

“……神经。”孟野骂他。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书桓你甭操心了。”

“你他妈有病吧,”孟野忍无可忍,“书桓在哪儿呢?”

“依萍,我是姐姐啊依萍!你瞎了吗?”

庄绍淡定地戴上耳机。

下晚自习他找人借了辆自行车,打算驮孟某人回去。孟某人确实饿得走不动了,但贱是必须要犯的:“嚯,黄包车司机!”

“……”庄绍面无表情,“上不上。”

孟野一步跨上去,紧紧抱住庄绍的背。

“操,你腰好细。”

这车质量本来就不怎么样,被他这么猛地一震差点没散架。庄绍皱眉啧了声:“安分点儿,不老实就下去走路。”

被训了,孟野摸摸鼻尖。

夏日的夜风带着余温,裹着汗意,燥热地穿过发梢缝隙。

“为什么不坐出租?”孟野问。

“生活费不够了。”庄绍头也不回,“救你妹的时候打了几回车,还要修表,买新校服。”

孟野心有愧意:“这几天我绝食,省下来的饭钱都给你。”

还真有点儿共患难的意思。

庄绍无声笑了笑:“不用,你安心地去,省下的钱我帮你风光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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