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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分开之后,这个游戏便成为一种枯燥的游戏,将他们已经经历过的事情经历,世界了然无趣,也由此更难以分辨真与假的界限。但也是想着还是有点想再见到对方,他们才选择继续前行,而不是直接放弃,停留原地。
也是在行进中他们知道,关于这个游戏,醒不来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在梦境里他们也不会死亡,一切和正常生活其实根本没有太大差别,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一直呆在这里,享受安稳的生活,不必再回到停尸房去为生存忧虑。但总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先验地存在于他们的认识,让他们终究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让时停春在现实中无法将生活继续。
而问题就在于此。除了幸福之外还有什么自身就具有价值的事物影响了他们的行动,让一些人不愿意永远沉溺于梦境之中,即使在梦境里他们也许能够得到永远的幸福。也许,这样的价值,时停春以为它来自于世界,但实际上的来源却在他的自我之中。他的自由的意志,他的独一无二的自我。对世界的怀疑本身也许并不足以使他想要重新开始,更重要的是,在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中,自我,他的存在,没有任何能够诞生价值的可能。
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无意义。他的昏暗虚空里即使有心灵能够确定无疑地闪光,但这样的微光对于一片虚无而言不过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存有。这也许才是问题所在。在接触到唐豫进这个人后,时停春似乎才有意识地去真正思考的,关于他过去习以为常的生活。
赛马的相对性。本杰明的同一性。少数派游戏里唐豫进给出的九个命题。预言花园的自由意志。无辜罪犯的多元价值。模仿游戏的他人心灵。他上一场游戏中遇到的知觉错位,以及唐豫进经历过的语言游戏和谋杀上帝的上帝问题。这场游戏更是引入了时间的概念,将存在放在不同维度的时间中上演。心-身-世界的问题在过去已然向他展开了对于整个哲学世界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但这样的展开,无疑不是想将他困在这里,而是想要让他离开此地。
不过比起他的困境,在一个人的前行中,时停春还是想起了唐豫进,如果停尸房——现在该称作荒岛的地方是要让他们解决他们的困境,唐豫进似乎比他更不可能离开这里。
在这个正方形的迷宫里,他一个人的穿行必然是寂寞的事情。在寂寞发生的时刻,思想自然而然地诞生。时停春想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从他十六岁到四十岁,时间重演了他的记忆,或者将他的想象复刻——然而实际是他的回忆和想象使他置身于过去和未来之中。荒岛的他的意识里是他一个人将这一切经历,不过,三十一岁之后的梦境里,还是会有唐豫进的参与,虽然此时梦境里的唐豫进是由他的印象塑造的唐豫进,而他的印象永远会比唐豫进更少一点。
但在梦境里,他还是察觉自己希望在未来的时间中能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可能是他懒得再找别人,可能就单纯是他确实蛮喜欢唐豫进。不论如何,至少一切是个美梦。在醒来之后时停春总会这样觉得,甚至在梦中,他也有过这样的感受。
他和唐豫进在这个游戏里呆了差不多快一个月,而在梦境中经历的却仿佛是几十年。被割裂成不同房间的时间在他们的知觉里得到整合,形成完成的线。而他们也终于在几十年后,让他们的两条线段有了一个交点。在终于回到初始房间的时刻,他们一前一后,再次进入同一个梦境之中。
这是他们的第二十一个梦境,也是这场游戏,他们最后共同构建的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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